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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好过。爹还记得,令我回家的那封信,是怎么写的吗?”
沈彦钧如何能忘记?
那本是沈嵁搁笔书半的草稿,只将爹娘即将北上探望的事知会晴阳知道,话都是寻常,字也如常。因一日里太多纷扰,实在乏累,才未得写完,便瘫在案上用镇纸压着,谁来都能看见。也无所谓叫谁看见。
夜半,睡在外间的丫鬟被沈嵁卧室不明响动惊醒。起身细听,隐约是急促的咳喘之声,似压抑着,又像将要气绝。她慌忙披衣起来擦亮烛火,引着微光往沈嵁屋中探看,入目所见险些叫她打翻手中的烛台。
凄厉的惨呼将阖府的人都从睡梦中喊了起来。沈彦钧奔进来时,只看见沈嵁伏趴在床沿,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喘,吸气长出气短,且不断地咳嗽。管家沈络抖着手在他颚下垫一方白巾,已触目惊心地铺满了腥色。
沈彦钧只将爱子抱在怀里,橙光里辨不清面色,直觉他唇已发绀,一手攥着心口衣襟,似恨不得将胸膛撕裂。
身边围拢的下人们七嘴八舌地汇报自己知道的,沈络说柳提去请大夫了,丫鬟说大少爷梦中发病与己无干,不知道谁说要不要照师先生先前做过的先给少爷心口下放点血,沈彦钧听得头昏,怒气冲天。
“都住口!”
一屋子的混乱倏然静止下来,唯有后头赶来的闵氏坐在床前泣不成声,将沈嵁冰凉的手紧紧捉住放在自己怀里温热,求他撑过这一关。
沈嵁喘得说不清楚话,靠在父亲肩头凑到他耳边十分用力地尝试说“信、信”。沈彦钧六神无主,一双眼没头苍蝇般四下里扫,病态地重复:“信在哪儿呢?信在哪儿?”
丫鬟记得沈嵁睡前正在写着什么,扑一样奔到书案前抢了信笺过来递在老爷手里。
沈彦钧拿过来看一眼,问沈嵁:“写给晴阳的,是这个吗?”
沈嵁努力点了下头,颤巍巍伸手接了信,又缓缓垂下来让薄纸落在床头。那里有他喷吐出的血水未干,黑红的一大滩,纸轻轻一沾便染了血迹斑斑。
沈彦钧不明白。他指间夹着沈嵁交过来的信笺,手也开始发抖。
“哈、哈——寄——晴、阳——寄——”
沈络仿佛懂了,忙问:“少爷是让将信寄出去给二公子吗?”
沈嵁又点一下头。
“可——”
这样子的家书未免悚然,何以这般投递?
“寄就是了!”沈彦钧好似理解了儿子的用意,催促沈络,“别走邮亭,雇个人,快马送去风凌家面交晴阳。”
沈络便不问了,忙去依言照办。
等晴阳收到信打开来看时,血迹都已凝固发暗。他无需阅字,只凭这一页的浸染,心乱了,人远望,“啊——”的一声扑地恸哭。
“终究是他了解你。”沈彦钧一杯接一杯地饮,盼醉难醉,越喝身上越暖,心头越凉。
他发现尚有安倒是好久没有说话了,带着些许钝感的目光拨了拨,落在崇佛之人沉静从容的面上。
“很可笑吧?”
尚有安双睑半垂,果然微微笑着:“老朽只觉得嵁儿做事的手段也是好狠!”
晴阳执杯的手顿了顿,随后一饮而尽。
“若非如此,我不会信,不会回去。是我心太狠了,哥才要用狠一些的方式让我明白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他做得对!”
“是没错!”尚有安拾起目光望住近处的烛火光,“所以老朽也信了,才能从这牢里真的走出去。”
晴阳猛抬头:“您去过?”
尚有安颔首:“去了!”
“跟我一起?”
“在你之后。”
“所以哥肯吃药了。他——”晴阳一时住了口,竟自哽咽。
两位长者不能知道,那时的沈嵁自鬼门关前又捡回一线生机,晴阳以为没事了,人安乐家安乐。
就连师良甫都轻松地站在檐廊里心平气和地说话,浅笑调侃:“你们两兄弟真的很像!”
晴阳莞尔:“所以才是亲兄弟啊!”
师良甫揣着手,扭头看看屋里榻上安眠的沈嵁,不无慨然:“头一次看他睡得那样稳,没心事了。”
晴阳往外檐又走了两步:“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大哥!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好,完全不需要我来补充或者纠正。”
师良甫强调:“但我不是你。”
晴阳点点头:“是!你不是我。你可以治病,但这个家,家里的人,你帮不了。谁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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