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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也带着闷闷不乐的声音说道:“好啦,睡吧,别胡思乱想了。回西疆,仍当马贼去,我们都只有这条路了。”说完,他翻过身去,一会儿便又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玉娇龙却张着双眼,毫无睡意。她只感到眼前一片茫然,心里又是空荡荡的。她耳边不断响起艾弥尔和罗小虎那句“只有这条路了”的话音,她心里也不断暗暗自问:“难道我真的就只有这条路了?!难道我命里注定了就是贼妇?!”她的心在隐隐作痛,时而感到羞愧难禁,时而又感到悲愤、屈辱。不知不觉间,窗上已渐渐露出曙色。她穿好衣裳,蹑脚走出院坝,但见晨星来隐,露挂树枝,不远处,王爷偶来居住的府第,绿瓦红墙,雕栏玉砌,在晨雾隐隐中,显得特别庄严雄伟,别有一番尊荣气概。玉娇龙若在平日看来,亦只如山上望岭,不觉其高,可她此时望去,却竟似渊底看峰,高不可仰。
一种卑微和自惭形秽之感突然袭上心来,她的心又是一阵隐隐作痛。
玉娇龙怅然若失地回到院里,正碰上乌都奈睡眼惺松地提着水桶出来,他和玉娇龙擦身柏过时,既未给她请安,也不给她让道,只冷冷地说了句:“王庄人多嘴杂,你休去乱走!”便扬长地出院打水去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蓦然升上玉娇龙的心头,她一咬嘴唇,恨恨地想道:“我岂能和他们一道,又焉能与他们为伍!”她疾步回到房中,站在床边,默默地凝视罗小虎片刻,俯身将半落床下的被盖拉起给他盖好,然后,又轻轻呼唤了声“小虎”说道:“你多珍重,恕我不与你同行了!”说完,她毅然提起褡裢、宝剑,返身去到敝房,匆匆备好大黑马,牵着它沿旧路出了王庄,然后翻身上马,一挥鞭,立即响起一串清脆的蹄声。那蹄声穿过树林,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在林外的晨雾中去了。
第三十二回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孤身仗义箭发无虚
玉娇龙怀着满腔幽怨,扬鞭纵马,静静的晨曦中,只听传来马蹄哒哒,漫漫的古道上,但见卷起一溜烟尘,她一口气飞驰了五十余里,直至路上来往的行人较多,大黑马已汗水淋漓,方才松了手中缰绳,缓下步来。她按辔徐行,又走了约两里来地,前面已是三岔路口。往哪儿去呢?玉娇龙不觉犹豫起来。她与罗小虎不辞而别,突然离开王庄,带有一时的任性负气,但又不全是出于一时的任性负气。她当时只感到正如乌都奈说的那样,她不可能成为乌都奈以及罗小虎手下那些弟兄伙的自己人,她简直无法和那班目无尊卑、毫无礼教、粗野成性的人厮混在一起。最使她伤心的是,自己忍辱求全,九死一生,历尽艰险,才冲破牢笼,终于得以和自己倾心相爱、长年梦绕瑰牵的人相聚一起,满以为从此比翼双飞,不再由命,却万万没有想到,竟又走上一条绝路来了。不仅自己只能与马贼同流合污,永远当个贼妇,而且连自己将来的子子孙孙也只能当个马贼,永无出头之日。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自己只该如此?!难道真的自己就只有这条绝路?!
“不,天无绝人之路,不能由命!”玉娇龙一时怨愤之下,抛下一夜缠绵,带着罗小虎犹存于自己肌肤上的余温,断然离开了王庄。
但究竟投奔哪里?自己今后又将到何处安身?她当时却还来不及深思熟虑。而今,来到这三岔路口,她才犹豫起来:往东投,是京城,归路已断;向西去,通陕甘,除惹起自己心烦意乱外,又感到一阵黯然。玉娇龙勒马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她正挽辔徘徊,突然感到有些饥渴,见路旁有家食店,新蒸的馒头正熟,便下马进店,找了一个座位坐定,要来一碗浆汤和一盘馒头,慢慢细嚼起来。她正吃着,又有几位过客陆续进店来了。
他们彼此虽然都是萍水相逢,但坐定后相互攀谈问询,很快就熟悉起来。有打探各种货物行情的,有询问沿途麦苗长势的,也有闲谈京城见间的。谈着谈着,竟忽然谈起有关玉小姐投崖殉母的事情来了。几位过客,立时转过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各抒所闻,谈得兴致勃勃,食店里顿时也变得热闹起来。玉娇龙早已留意在心,一旁侧耳听去,只听那几位过客,把她投崖之事,浓涂淡染,添枝加叶,说得天花乱坠;摩姿状貌,绘声绘色,讲得犹如目睹一般。说去说来,无非都是夸称她如何孝烈,羡仰玉府因她而获得如何的异宠殊荣。座中一位学究模样的老者,不禁以手拈须,摇头晃脑地说道:“似这等孝烈的女子,真乃百年难遇,无怪圣上传旨施表,并特赐皇银为她建坊修墓了。”
玉娇龙脸上不觉微微一红,把已送到嘴边的馒头又放了回去。
旁卒一位商贾似的过客说道:“听说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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