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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粘了泥巴的手把泪都搅黄了。瞎子说:“蹄子爷哎,你要长命百岁的,你个死鬼。”他站起来摸了摸搭在门框上的棍子,往阳光里走去,影子里倒看不出他是个瞎子。外公望着瞎子的背,一把老脸笑了,他望了我一下,讲了他自己的故事。
我小时候村里人都叫我“三当家”。三当家是个什么称呼,听的人还都以为是做钱生意的老板,其实“三当家”就是“三只手”,比正常人多出来一只手,背后还长着一只闲手,正常人就用两只手来吃饭、拉屎,我就用这只手来偷别人口袋里的命根子。
富的人家都知道我这德行,远远就说:“快点,三当家来了。”
那时候,只要看见某人裤裆口袋有结实的,从我旁边过去,我的裤裆口袋就结实了。到了大一点的时候,我开始变了,作为三当家的名声,有三种人我是决计不偷的。一是小买卖人,这种人背着包或者挑着担子穿街过巷,吆喝叫卖,在我们当地叫做“货郎客”,顾名思义,是货郎,也是客人,攥着“货郎”的名义盘点生活,捧着“客人”的身份仰人鼻息,遇到好讲话的就爽快地说一声“好嘞”,遇到不好讲话的就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让别人去讨便宜,说白一些,他们成天消耗的体力和脚力是赚不回来的。话说是:人前人后喊破嗓,日里夜间睡草炕,从来不分幼和长,买我半分是爹娘。
第二是穷人,到处都有穷人,他们比我好一些的是,他们的手是往自己的空肚子上摸的,没有人敢保证他今天撒的猪糠是明天的口粮。我家不知道从哪一辈子就穷到现在,家里的屋子被老爹翻来翻去,因为屋架子穷了,屋面子是富不起来的。我打小就住在穷屋子里,吃着穷饭,拉着穷屎,茅缸里都没有苍蝇光顾,看着别人家碗里有肉,茅坑里有苍蝇,我的手脚就痒。话说是:龙王来了锅不响,地主三番催钱忙,挂起稻草吓鸟人,囤积干屁饿的慌。
第三种人是妓 女,妓 女是时髦的,她们有的很有钱,但我就是不愿偷。如果有个女人被我掏了钱渣子,又回眸一笑说她是妓 女,那我肯定又偷偷将钱渣子送到她裤裆口袋里,我要保证她上身鼓起来的同时下身也是憋不下去的。说回来,是男人就不应该欺负女人,是小偷就不应该欺负妓 女,我靠手生活,人家也不赖,是靠身体生活,比我强,也比我吃力,“吃穿不偷同行”是我们的规矩,我自然尊重她们的力气活。话说是:半只金银两耳用,一把破刷三人分,揣紧裤带装女神,脱掉裤子做畜生;男人压我穷死要,男人不压生活糟,月月天天*开,年年岁岁生面人。
三当家 4
年初,村头的太阳起的特别早,比货郎客卖力,比穷人早,比*勤快,这样的日子我喜欢干我的营生。
村里的小孩有特别不喜欢我的,估计是哪个大人教了他们一首歌:
三当家,油条手,
村头村尾赖皮狗。
伸的快,摸的熟,
人见人厌打他走。
要问谁是三当家,
谁家的铜子又被偷。
一张嘴,三只手,
没有见过这样的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
嚼着命根子栽跟头。
要问谁是三当家,
吃不了银元兜着走。
每次听到他们唱,我就追他们打,有的小孩逃的快,有的小孩就被我抓住,我就用脚踢他。我的一双破布鞋还是老妈每年在油灯下做的,要说是走坏了,还不如说是踢坏了。
小孩子就喊救命:“三当家,你行行好,我不敢了。”
虽然我很生气,但我还是放了他,因为我老爹又来了,他每次看到我,都是走两步快的,等到了跟前的时候,就去拔右脚的鞋,朝我头上砸。他的鞋底比我的厚三四层,因为他每年穿的是同一双鞋,鞋底先破,就用芭蕉叶往上补,等到鞋帮破的时候,又舍不得鞋底,所以一直没有扔过。如果真要是被他打中,那我肯定头破血流。
早前的时候,我跑得慢,真的被他打中过,那一次耳朵留了血,老妈就不停去屋檐下、鸡畤里找蜘蛛网,给我止血,如果找不到蜘蛛网,就捻一点地上的细灰。
“你做么什打人?”老妈每次护着我。
老爹鼓着水牛一样的眼睛,喘着水牛一样的粗气,说:“你就老僻他,要哪一天把你吃饭的碗都偷去了,你饿死也也不知道你生了个孽种。”
“我饿死了也比受气强,你就知道骂人,伢小不懂事,你有本事就去给他买糖吃啊。”
老爹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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