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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就是长达三年的冷战时期,现在非但危机解除,政策也大转变,简默忖着,这顿应该是最后的晚餐。
“小默,你过来,我和你说说话。”饭后,舒予蓝没有收拾餐具,还向简默招手,要她坐在自己身边。
简默继续做乖媳妇。
“这几年,委屈你看我的脸色。”等她坐下,舒予蓝轻拍儿媳的手,以一种异常亲切的方式。
简默断不敢这么以为,也深谙长辈是拿来宠的,她连忙摇头,“妈,一直都是我不懂事。”
舒予蓝微微一笑,“说出来,你大概也不相信,其实说到你和莳桦,我更属意你。”
许是看到简默眸中的诧异与不安,舒予蓝亲切地环住她,给予安抚,“我们这辈都看面相,初见你那会,我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安静乖巧地坐在那儿,鼻梁秀气,人中清晰,尤其眼神还干净,一张脸说不出的周正婉约,心里着实欢喜。相处一顿饭的工夫,看得出你个性好,小心思不多,除了冷淡些,是真把阿磬放心里了。说实话,我给你的印象分是满分。”
满分?简默眼里的诧色更浓,随即想到,好话越中听,转折越伤心,她认定下面的话,会让她不是滋味。
事实证明,她的灵感来对了地方。
“只是后来,我看阿磬太喜欢你,处处护你疼你,我也是吃味了。”
舒予蓝一顿,不知想起什么,喜怒不爱形于色的脸上首次流露出遗憾,“阿磬这孩子小时候跟着保姆,大了就寄宿在学校,我和你爸不常在他身边,他又聪明会藏,大小事情不爱过问我们,都放在心里。等我发现,也过了挽回的年龄。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未见他对谁亲热过,直到他找到你。”
“妈,钟磬是不善言辞。我看得出来,他很爱您。”
“总也比不过他对你的爱重。”舒予蓝摇摇头,“你和阿磬一届,应该知道他是你们那届省里的理科状元。当时北大清华的人都上门要他,但他都推了,他说报浦市的财大。后来是你爸不同意,两人拗过一阵,最后阿磬妥协,填了D大的经管系,答应双修中文。”
一番话威力太大,实则简默听到财大就已经半傻,她清楚舒予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妈,你的意思……”
“你猜什么,就是什么。”
“我怕猜得不对。”
“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不要和我装糊涂……其实你们买房时,我也和阿磬吵过一架,他说搬出去是不想你看我的脸色。我一直晓得不是你的主意,但心里给气得厉害,一个儿子又被你拐跑,骂不得他,只能摆冷脸给你看。”
简默木木地点个头表示理解,庆幸于自己没再傻得咕哝一句“原来是这样”。她想过母子俩的感情是因她再生罅隙,但绝想不到是他以爱之名。
最让她不解的是,婆婆今天的一切举动皆指向异常,应该已经知道她和钟磬正在离婚倒计时,这些话如果凭她去想去信,后果不是其乐见的吧?还是,婆婆知道她肚子里有货?
“小默,阿磬公司的事,你知道吗?”这个问句堪堪拉回简默游离的思绪,搁在她肩上的手也在同时刻被收回,如同收回某种优待。
“知道一点。简默答,她打电话问过小舅,借钱的事是真的,他公司的事却是被小舅妈夸大了。现在婆婆特意提及,莫非真出了什么大问题?
“说实话,阿磬从小会打算,一步半步的都走得很稳,也一直是钟家的骄傲。我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跟炒房团搅在一起,还把公司弄出这么个危机。是遇上你,他才丢了原则,这点,我瞧不上。”微顿,“小默,我晓得在感情里,予或受只要两厢情愿,不论对错;但一个打一个挨的感情不能维持一辈子。你……是个好孩子,不如放过他吧?”
难怪,原来这才是今晚谈话的目的。
简默一直低着头,脚下的大理石瓷砖有着繁复的纹路,其中就有两条并不平行的纹饰,在短暂的相交后再度岔开,各自延伸,各自精彩。
她仿佛看到了交错纵横的生命轨道:他们相遇、分开,再遇时,她的身边有他,他的身边有她。不加双引号的第三人称,意味着这个ta具有替代性,不是特定称谓。
放过他?那谁来放过她?
没有试图掩饰发红的眼眶,简默抬头,说:“妈,我想,世界上爱着的人都有个共性——修成正果前,期待来日方长;修成正果后,盼望地久天长。”
“这辈子,我只爱一个人,只结一次婚。”
空旷的房子终归于沉沉的阒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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