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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公何以证知为
非博极群书、非能作古文、而仅以白话文藏拙者?胡君家世汉学,即其所
作《中国哲学史大纲》言之,其了解古书之眼光,不让于清代乾嘉学者。
钱君所作文字学讲义、学术文通论,皆大雅之文言。周君所译之《域外小
说》,则文笔之古奥,非浅学者所能解。然则公宽于《水浒》、红楼之作
者,而苛于同时之胡、钱、周诸君耶?
沈尹默读得喉干舌燥,众人却听得扼腕赞叹。正当他想喝口茶润润嗓子时,忽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怪叫:
“林琴南这乱伦者,有何资格教训蔡元培?我说他乱伦是有证据的,一是翻译《茶花女》、《迦茵小传》、《红礁画桨录》,公开宣扬狎妓、奸通、争有夫之妇。二是一区区举人,竟敢教训堂堂进士,这世道还有王法我要亲手动笔帮蔡元培治治他,因为我也是大清朝最后册封的文科进士!”
众教授先是一愣,随即爆出一阵哄笑。辜鸿铭拖着长辫子刚跨出门,闻声又返回来瞪大眼睛说:
“我老辜说话从来算数,我现在就赶回去做文章。因为蔡元培在信中帮我说了不少好话。”
刘师培正与黄侃在家谈经学,谈着谈着就不知怎地诉起穷来他望着满地的药罐,哀叹自己天不假年,真快沦落到穷经皓首的境地他忽然产生了卖字的念头,一本正经地征询于黄侃。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说:
“我书之佳趣,惟章太炎知之。”
黄侃这些天已完全以弟子自居,所以想笑也不敢笑。在当时的北大文科教员里,如以恶札而论,刘师培要算第一,辜鸿铭应是第二。在他看来,这位国学大师字写得实在可怕,几乎像小孩描红相似,而且不讲笔顺。——北方书房里学童写字,辄叫口号,例如“永”字,叫“点、横、竖、钩、挑、劈、剔、捺”。他却是全不管这些规矩,只看方便有可以连写之处,就一直连起来,所以简直不成字样。而辜的字也是随意缺笔少点,正与刘的妄加速笔有异曲同工之妙。黄侃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实话:
“你只要写刘师培三个字去卖就够”
正在这时,何震面色惊慌地送来了几天的《公言报》,里面正好有林琴南和蔡元培的长信。刘师培一看林琴南将自己和黄侃说成《国故》月刊的总后台,北大旧派的总代表,不禁大惊失色。而蔡却在回信中为自己解脱,说他从不在课堂上讲复辟之事,又觉得无地自容。这如何是好他急得虚火攻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按黄侃的性格,本来是要帮林琴南叫骂一顿的。但见师长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起来,又惟恐他急坏了身子,忙好声劝慰道:
“既然刘师不愿抛头露面,那就给报馆写个声明得”
“对!对!写个声明,我马上写。”刘师培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飞快地进了书房,给《公言报》写了封声明函:
十八日贵报北京学界思想变迁一则,多与事实不符。鄙人虽主大学讲
席,然抱病岁余,闭关谢客,于校中教员,素鲜接洽,安有结合之事。又
《国故》月刊由文科学员发起,虽以保存国粹为宗旨,亦非与《新潮》诸
杂志互相争辩也。祈即查照更正。
当林琴南在寓所捧读登载蔡氏长信的报纸时,张厚载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侍候。没想到老先生看了却喟然长叹,先自己泄了元气。
他闭目沉思良久,觉得心头之气已消去大半。一是对方很给自己面子,开口我公,闭口我公,晓之以理,动之于情,真是谦谦有圣贤之仪也。二是对方尽管站在新派一边,但答辩却丝丝入扣,无懈可击,从无半点胡搅乱缠的学霸气。而且,就是在答辩的同时,仍不忘旧谊,又主动来函请他和梁任公、章太炎一起为明遗老刘应秋文集作序,真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林琴南终于长吁了一声,打算开始收兵
“蔡公不愧为仁义之人呵!”
他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子,苦笑地关照道:
“那篇小说就不用发了!”
“琴师,我已送《新申报》,今天都开始连载”
林琴南嗔怒地瞥来一眼,又仿佛看到那铺天盖地的声讨文章。他终于哀叹了一声:
“为师老啦!有点乏唉!大难临头了!”
张厚载又想到了徐树铮,还要为他鼓劲。
没想到林琴南却说:“又铮来过了,说巴黎和谈可能对政府不利。还要老夫少去惹北大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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