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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呛得沈尹默顿时尴尬起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干吗要管这么多闲事?真想管,还不如回去多写几首带点火药味的新诗来!”
李大钊见他当场发火也有些窘。沈尹默抬起头,歹毒地投来一眼,又默默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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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培来京已有些日子,肺痨却一直不见好转。他的家显得很凌乱,北大开的薪水虽然不薄,但多数送进了药铺和书店,生活依然是那样拮据。
今天早上,他却换上一件新布衫端坐在客厅,苍白的脸上泛出了喜气。待会儿,善拜名师的黄侃就要上门来行磕头之礼这位国学深厚的怪杰真是个活宝哟,竟会为一句戏言,当起真来
几天前黄侃来访,正好有学生在请教。见刘师培随意应付了几句就打发人家走了,他不禁诧异起来。
刘师培叹息道:“此子不可教也。”
说完便面容悲戚地大发感慨,语多伤感之情。他说这些年病体缠身,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刘家四世传经,眼看将断送在自己身上
黄侃深表同情,又问:“那你想要收什么样的学生”
刘师培想起蔡元培聘他时说的话,笑着拍拍老兄的肩说:“像你这样足矣!”
没想到这位狂生不但不恼,反而神色欣喜地站起来,一掸衣袖,当场就想执弟子之礼。慌得他一把拦住,连说不妥。
黄侃反问道:“有何不妥”
刘师培劝他入座,缓缓说道:“季刚,承蒙抬举,但此事万万不可。一是你只小我一岁多,岂能师生相称?二是你这章门大弟子已名扬天下,再转换门庭太炎先生处又如何解释再说么,唉!我这名声对你也未必有好处”
他讲到这里,惨白的脸又开始溢出了悲戚。就在他为袁世凯恢复帝制大唱赞歌,被封为“上大夫”时,老袁因黄侃名气大,也想授予嘉禾勋章进行拉拢。黄侃却卑视其为人,不但拒绝接受,还写诗嘲讽此事。据说当时一枚勋章值二十金,诗曰:“二十饼金真可惜,且招双妓醉春风。”
向来目中无人的黄侃也陷入了沉思,他已仔细想过,当今天下国学要令他服膺的,惟章、刘二人而已。刘师培一到北大,因许多参考典籍不在身边,只能经常写信到江苏仪征老家去查询。但他记忆力惊人,能准确地说明某书在何橱何格,何排何册,家人一查即得,从无误记。写起文章来也很出色,随便什么深奥的学问,都能下笔千言,疏注引证,头头是道。好像在他手里,没有做不好的学问。如此的大才情,令狂傲一世的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赞叹
黄侃当即表态,择吉日行拜师之礼。
正在胡思乱想时,妻子何震喜滋滋地进门通报道:
“来了!来了!快准备接客。”
黄佩捧着一对红蜡烛,拎着一包礼品,领着几位北大学生进了门。见他先是恭敬地亲自点燃烛火,又扶刘师培人坐。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惊得刘师培连声劝道:
“好了,好了,头就别磕哎呀!真是折寿哟!”
黄侃一本正经地行完大礼,就又板起面孔教训起跟来的学生:
“记住!我拜师是磕过头的,不磕头得不了真本领。所以今后我收弟子,也一定要你们磕头。记得在日本时,一谈到经学。有我在,刘师便不开口。他和太炎师能谈经学,为何不愿和我谈我猜想了多年,今天总算明白原来他是要我磕头拜师,才能传授经学呀!哈哈!我的学问是磕头磕来的,刘师,您说有道理”
刘师培真有点哭笑不得了,但心里却不无得意。忙令何震端上早已备好的酒菜,唤众人入席畅谈。
来人中有一位学生叫张煊,也是他俩的崇拜者。这些日子为创办《国故》月刊,已多次前来商谈。最初张煊等学生想办这个刊物,有针对傅斯年的《新潮》之意。在刘师培看来,《新潮》派进步虽进步,但立论过于偏激,因此引来了另一批学生的不满。而他早已过了当年冒迎西学,否定一切的阶段,由于《中国学报》的解体,也正有办一份国学刊物的打算。见学生们能力有限,就欣然答应出任主编,张煊他们又分别聘请黄侃、马叙伦、黄节担任了特别编辑。《国故》社就这样成立了,今天正是来商谈创刊号稿件的。
张煊拿出两篇自己的文章,递了过来。
黄侃仰面喝下一杯烈酒,大声地说:
“我已看过了,全是痛快文章。对那帮简单、粗暴、霸道的人,就得进行反击!”
他因得意门生傅斯年的反水,这些天正恼羞成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