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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乌润含光,举手投足间,裁诗为神玉为骨。
“宵儿呢?”但见他微微颔首,沉声开口。
坐在我身旁的阿姆连忙抱起熟睡的宵儿步出车厢,那人从阿姆手中接过宵儿时,面上神色顷刻柔软,似冬雪入春风,和煦得叫我瞬时失了神,心中化开一般。 直到一行人渐行渐远入了高门深宅之中,一个王府的丫鬟探入车内欲替宵儿拿包裹,我才被惊回了魂,一时为自己的失态羞愧不已。
那丫鬟却掩唇吃吃一笑,满面见怪不怪道:“这位妹妹想必初次见着王爷吧?但凡姑娘家第一回瞧见我们王爷都要丢魂的。”
呃……
被这么个十七八上下的小姑娘自来熟地唤作“妹妹”,着实让我这张老脸有些搪不牢,正预备与她纠正,那丫鬟又絮絮道:“不过,洛阳城中上至知府千金下至王府舞婢,没有不惦记王爷的,妹妹还是趁早断了念头,莫要肖想才好。”
“妹妹可是世子的随身婢女?”这丫鬟打量了我上下装扮进而揣测,只是嗓门未免大了些,引得那抱着宵儿本已行远之人蓦地回头。
我一着急连连摇头,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
一月之前,沈家收到中州王府来函,由王府执事代笔,言王爷久居他乡思子心切,盼得一年之中可偶有几月与爱子相聚洛阳,言语措辞客气有礼却冷淡疏离。我当时接了信后,心中思绪纷扰,当下便决定亲自送宵儿北上,自己亦不知心里存了什么念想……或许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只是,再看一眼又能怎样?他虽计算沈家在先,然而我却背叛他于后,彻底倾覆了他垂首可得帝位… … 裴衍祯被宋席远袭晕前的那一眼彻骨寒心犹在眼前… …我又有何面目再次面对他……
“究竟是还是不是呢?”那缺心眼的丫头锲而不舍地追问。
远处那人眸光淡淡扫过继而收回,我本该庆幸他双目有疾瞧不见我,不知为何心底却涌上一股怅然,鬼使神差地朝那丫鬟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如此,我便在王府里暂时住了下来。只我却不敢开口,唯恐一发声便叫他听出端倪。当年摄政王府中人皆被擒,连展越亦被软禁于京城外,故而今日中州王府无一人识得我,上上下下皆当我是宵儿的贴身婢女,且是个能听却不会说的哑巴。宵儿虽小,心思却何其玲珑剔透,自不会拆穿我。
我与宵儿日日相伴左右,自免不了见着裴衍祯,幸得他丁点瞧不见,不然我哪得如此安生居于王府,没被他拿下小命便已是庆幸。
只是,不过住了两日,我便发现,中州王府中下人近乎半数以上皆是女子,且个个年轻貌美,环肥燕瘦各色齐全,若非他双目不能视,简直叫人误以为中州王是个喜好搜寻网罗美女的风流王爷。
譬如现下用餐,他身后便站了五六个美婢,个个豆蔻芳华聘婷袅娜,一字排开站在一旁,真真秀色可餐,餐桌之上再是精致的珍馐佳肴,给这般一比也要逊色暗淡许多。
若王爷能看见,不知兴中是何等光景。
我不知不觉便将目光投在他面上,细细端详。
但见他神色淡泊,虽吃着饭食,眼角眉梢却无半点人间烟火气息,倒似个塞外神仙一般风轻云净。
我瞧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却见他吃得越来越慢,一道隐约可疑的淡粉色沿其耳根之后慢慢爬起,直将那饱满的耳垂染了个透。我不免诧异,他好端端吃个饭脸红什么?
未待细想,却见他一双筷子信手一伸,竟是落在了一道鱼上,这鱼… … 我一瞧,竟是鲫鱼!
待我回神之时,我的右手已伸出牢牢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见他疑惑回头,我一时窘迫,恐其起疑,遂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写道:“有刺。 ”
未待他言语,他身后的婢女便似恐其恼怒一般,忙道:“这是世子的贴身婢女,从沈家一并跟来的。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望王爷见谅。”
他点了点头,那抹淡粉色爬过耳垂直蔓延至腮颊处,静默须臾后听得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自我手下将手抽出伸向另一道菜,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方才竟同一个思春的丫头一般一直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怨不得他面色如此不自然。
我闪电一般疾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四下伺候的婢女们眼底嘴角皆是窃笑,叫我尴尬非常,本欲调头便走,奈何他上回误吞鱼刺的一幕犹在眼前,终究放不下,只得厚颜留下,取了一双筷子悄无声息替他将鱼中横亘之刺皆挑拣干净。
这中州王府的厨子断然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厨子,半点不知体贴他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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