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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俞小姐,心下一阵感动,少爷,有人这样爱着你,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没有人动,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少爷,少爷站起来,走过我,走过俞小姐,走出院子;他慢慢走过去,捡起那断箫;他静静地、默默地看着那断箫,我不知道,他脑海里会有多少前尘旧事幡然浮现。
我大概忘了,自武汉回来,少爷从来没有提过那女人的名字,工作外从来没有过与那女人的接触,也从来没有动过与那女人有关的一件旧物——这箫,大概是他决绝地割断那情之后,第一次触到那女人的气息。
谁又能要求,他不能对那女人有一丝的留恋和幻想?谁又能要求,他秦敖,必须做到那样无懈可击的决绝和理智?
我们没有资格,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相爱的时候,曾有过如何的刻骨铭心。
我走出去,走到少爷身边。
“少爷,给我吧。”我轻轻地拿过他手里的箫,我难过的看到,他的手微微一抖,“我下午就拿出去补,这是紫竹箫,粘好晒干后,那裂痕没有大碍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丢进后院垃圾池里吧;下午,你不必出去。”
看着俞小姐脸上的决绝,我想这次也许是我错了。
下午,我捡了空,还是出门了——为了少爷的生日礼物。
我约见了陆涯。
告假在家一周之后,少爷上班,遇到陆涯,说了那样一句话——“陆兄也是虎胆英雄不假,只是比起秦某,是否自惭形秽?”
卢嘉少爷和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也许只是想讽刺陆涯,而并未真正理解少爷的心思。
不能否认,在那份感情里,少爷是战败者,而他却不顾忌“嫉妒谮害”之嫌,这样去评价那“战胜者”,不是因为他自持自负,不是因为他刻薄酸涩,是因为他那一记心事。
他从来没有恨她,我看到他写下那句诗:“当时只作寻常看,而今领悟也惘然”,我便知道,他从来没有恨过她、怪过她——他从来没有主动对她说过一句卿卿我我的情话,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想过她喜欢做什么、她希望得到什么,他甚至从来都认为她对他的爱、依恋,是必然的、是天生的,那他,又凭什么为她投向另一份更真切、更温暖的感情而恨她?
当时只作寻常看,而今领悟也惘然。
他恨的,一直是他自己。
至于她,他希望她能更幸福。从他对唐大铭态度的好转,我便知道,他希望她更幸福,因为似乎,那个令唐大铭一直自责不已的决定,反倒让她找到了更幸福、更适合她的归宿。
他的心若是死了,我没有那种力量,让它起死回生,我只能,让它死得瞑目。所以,我去见陆涯。
陆涯,尽管同样机智、同样坚韧、同样心怀国运民生,可我看不起他,为他不能接受他那娇憨动人的妻子其实是国民党特务——为这一件事,我看不起他。比起我家少爷,他是该自惭形秽,一个女人在并不认识他的时候,因为自己组织委派的任务而欺骗了他,在那乱世,何罪之有?更何况,她又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他只是因为那女人伤了他男人的尊严,他便不再接受她……那些在感情中“求不得”的人,没有幸福,是天灾,勉强不得别人;而他若不幸福,是人祸——怨尤在己!
我去找陆涯,只是想告诉他这个道理;想告诉他,我的少爷,在这份感情里,承担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20 刺唐
我回到家中,吴管家匆匆迎上来,“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走,怎么了?”
“少爷找你。他去你房间,看你不在,一脸的愠怒,急匆匆出去了。我还以为是去找你了。”
我很疑惑,“那俞小姐他们呢?”
“俞小姐也走了,卢少爷李先生喝得烂醉,在屋里睡着呢。唉,也不知道少爷有什么急事,丢下客人就走了。”
他去了黑室。
还是见到了她。
“秦敖,你来了?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他顿了一下,她的确瘦了很多;一瞬间,他真有冲动去找陆涯。
“渝雯,唐老板呢?”
“他去开会了。”
“什么时候回来?”
“刚刚打过电话说,不回来了,散了会直接去南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调头便走。
渝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他总是这样,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而今还是这样。而陆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