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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讽刺的,也没有内疚或放马后炮批评的余地。养狗是一种消遣和嗜好。这些是必须正视、不争的事实。我先生和我现在的处境相同,我们都被丢进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面的气候不同,规则也不同。现在我所想的和所做的一切都至关紧要,以前从不曾如此。
我似乎把所有不必要的包袱和太重而带不走的东西,全都留在了后面的路上。旧有的恐惧消失了,多年来困住我的幽闭恐惧症不见了。我以往都会爬13层楼回家,因为我害怕一个人搭电梯。如果电梯卡住怎么办?如果我出不去怎么办?我星期日早上在医院搭电梯去理查的病房,他在八楼,而电梯空无一人。多年来让我惊恐的事情,如今却简单得可笑。我没时间害怕,想了一下就走进去。电梯关门时,我一直在想,尽管往前走!试试看!看你还能对我怎样?
我先生头部的伤是脑外伤,额叶受创尤深。他的脑部有一部分陷入他的鼻窦,牵动到其中的动脉。他的硬脑膜,也就是脑部外围,有一个或是好几个洞;头颅骨破裂的程度,就像是一张蜘蛛网的图形,很可能会并发脑膜炎。医疗团队必须移除坏死的脑组织,然后修复脑膜并且减小脑积水的压力,接着治疗他的头骨创伤。这项手术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连带的感染风险也大。手术原订在三周前举行,但是那次理查在手术前三天发高烧,手术因此被迫延后。
发烧那天早上他情况本来很好,心情也不错,但是到了傍晚就开始微微发烧,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讲话的声音就像演员吉米?卡格尼①的嗓音般低沉而刺耳,他似乎已经沉陷在深深的水里,而我没办法把他拉起来。我知道脑膜炎的初期征兆就是性格改变,我很害怕这点。医疗团队一开始就把他当作脑膜炎病人来治疗,数袋象征恶兆的黄色点滴滴进他的手臂。腰椎穿刺取脑脊液送检的结果为阴性,但是手术必须延后到他退烧才能进行。
现在是六月天,天气暖和,哈利也开始掉毛,我帮它刷毛时,它站得很直。到了晚上它和我一起睡,我感受到它呼在我脖子上的温暖气息,它的耳朵(理查曾形容它“像莲叶”)靠着我的脸颊。我没有睡在理查那一侧的床上,理查的位置还是照原样,他的睡衣仍然整齐地塞在他的枕头下。每当我看到这一切,又看到他放在椅背上的长裤,就忍不住一定会哭。一想到过去我们每天早上一起喝咖啡看报纸的日子,就不禁悲从中来。他早上冲过澡后,总会拎着浴室垃圾桶到厨房,嚷着“光溜溜的清道夫来了”。我想念我的另一半。我想念和这个我挚爱、深信的人共同生活所带来的安逸舒适感。我在五月办读书会的时候,还在想念以前他在众人之中焕发光彩的脸庞,我想念他以我为荣的样子,想念他想要邀请在座每个人共进晚餐的冲动。我想念有他陪伴走回家的时光。如今的特殊情况将过去吞噬了,但是因为伤得太深,我的心又回到过去。
我儿子昨晚打电话来。“你担心手术吗?”他问道。我回答说:“还好。”我听到其中一位外科医师说这是“最重要、最基本的”外科手术。让我害怕的是看到理查在恢复室的样子。这一点都说不通,但是我一直想起他在车祸发生后面目全非的脸庞,以及肿胀的眼角不断涌出血的样子。事发后几天,他女儿莎莉和我每天轮流待在医院十二小时,坐在他病榻旁的椅子上,听着加护病房监视器发出的滴滴声。我们很怕离开他,我们两个就好像是在孵鸡蛋一样,我们人就在这里,希望这样能使他感到温暖。此外,我们希望他一醒来,就看到亲人在身边。医师拔掉他的呼吸管时,他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吗”。我把我的耳朵靠近他的嘴巴,“?Qué pasa?(怎么啦?)”这句话出自他这个西班牙文不佳的人口中,真是有趣的奇迹。
车祸(3)
我坐在长椅上。在我背后有三只狗正在挖一个地洞,大概可以通到中国。有个鼻子上贴着创可贴、手戴白手套的奇怪女人坐在我旁边,她经常站在大门口痛斥小狗和它们的主人。她还散播她被联邦调查局跟踪的传说。她养了一只赛狗,她告诉我,赛狗是在矿坑捉老鼠的狗,然后又继续说:“是在威尔士或苏格兰或爱尔兰。”矿坑里空间狭小,狗抓到老鼠后没有空间来折断老鼠的脖子,于是赛狗就一直快速旋转,转到老鼠的脖子断掉为止。我谨慎地回答:“挺有趣的。”话题一直持续下去,说到像是有一只想要找个好地方躺下来的狗儿。不知怎地,我们谈到以前的广播节目及明星人物。比方说克莱迪毕提②、天空之王③、育空的普勒司顿警官④①Jimmy Cagney;1899-1986,美国老牌演员,曾因《胜利之歌》(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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