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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便和正常人一样。这样一来,家中的一切负担,全部落在瘦弱而精干的王妈妈身上。自丈夫被砸受伤之日起,王妈妈忧伤过度,彻夜护理,在她身上产生的第一个不幸后果,就是奶断了。这对于一个不满六个月的小华仙来说,无疑是宣告了她的死亡。本来,小华仙的出生,曾给这个凑足地支之数的十二口之家,带来无穷的欢乐和无限的乐趣,那大大的眼睛,那圆乎乎的脸蛋,那个机灵和结实劲,人见人爱,特别是华老爹,更是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抱几次,用他那刺一般的胡须,刺激那娇嫩如水的圆脸脸,拍拍胖乎乎的小屁屁,捏捏藕节节似的小腿腿,摸摸肉坑坑似的胖手手,甭提多开心了,这个也逗逗,那个也抱抱,简直成了一家人的开心果,顺气丸。现在奶断了,一家人都处在半饥半饱,确切地说,处在水饱的状态下生活,奶粉,对华有厚一家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为了让华仙能够活下去,王妈妈就用米汤来替代奶粉,在给全家人熬稀饭时,先加少量的水,将稠米汤盛上满满两大碗后,再往锅里加一大桶水,作为全家人的一顿主食,实在没有大米粥时,就用玉米糊糊代替。反抗了两天的小华仙,不得不接受大米粥和玉米糊糊的现实,虽然她对妈妈的奶奶,始终爱不释手,情有独钟,不含奶睡不着觉,但这只能是画饼充饥,水中望月,镜里看花而已。靠米粥、糊糊、菜叶过活的小华仙,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到了一岁多以后,这个名字叫仙女的女子,成了伶仃洋里的瘦伶仃,除了皮包骨架,浑身找不到一块肌肉,只是眼睛显得越来越大,肚子涨得越来越鼓了。只要这个女娃往起一站,只能见到一双轱轳轱轳转动的大眼睛,和一个圆鼓流丢的大肚子。按一岁小娃的比例,这个肚子大得可太显赫了,和全身的发育,那就太不成比例了。五十年代初期,血吸虫病人的那个大肚子,也莫过如此。华仙如鼓似的大肚子,绝不是血吸虫造成的,而是灌不饱的米汤,形成的后遗症。如今非州难民营中,营养严重不良儿童的形象,就是当年小华仙的真实写照,绝对是原生态。
小仙女有一个爱不释手,视如生命的奇珍异宝,就是她每天都离不开、割舍不下的两只草碗。她的这两只碗,如今可以展示在人类进化馆里,因为这不是一般常见的碗,更不是人们常见常用的泥碗,瓷碗,搪瓷碗,更不用说是经过烤窑烧制的精美之品了。这种碗,学名应该叫工艺碗,真名叫草碗,俗名叫穷碗,即穷人用的碗。当小仙女从断奶之日开始,爷爷便用刚收割的麦草秸,用水浸泡,当麦草有一定的柔性后,精心用麦秸编织成两种型号的碗,大号直径约三十公分,高十五公分,小号碗直径十五公分,高十公分。草坯碗有了初型以后,妈妈再用线密密麻麻地,缝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再刷三遍漆树树漆,亮干后,用菜籽油刷两遍,分别晒干后,再用鸡蛋清刷两遍晒干,一个乌黑锃亮、轻便耐用、手工制作、无毒无味的民间工艺品——草碗,就这样诞生了。这种碗,小娃子用起来非常方便,既轻便,又不怕摔,更不怕烫,这是穷人家娃子,必不可少的必备用餐工具。爷爷准备让小仙女,按自我使用状况,分别使用,大碗盛一天的伙食,小碗是一顿或盛一次的伙食,小仙女对这两个碗更是情有独钟,从她有记忆的时刻起,这两个特制的碗,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当哥哥偶尔拿起她的这个宝贝碗时,她保证要大声叫唤;“那是我的碗”。当哥哥故易将碗拿到屋外时,她便咧开小嘴拼命邪呼:“妈呀,妈呀,哥哥又把我的碗拿跑了。”当她喝完一碗粥时,她会把小手,和小手举着的、晃动的草碗,亮亮相:“我还要。”当肚子已被连汤带水的大杂烩,撑得实在动不了时,她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用眼睛盯着自己的吃饭傢伙,倘若发现谁要动她的这个宝贝家伙,不管要费多大的力气,她会把这个碗取来,双手抱得紧紧的,一时半会是不会放手的。她不断地向挑衅的人,企图抢走她的碗的人,反复重申:“碗是我的,谁也抢不去。我的碗,谁也不给。”当有人故意逗她,试探几次,也抢不走这个碗时,她会十分高兴地说:“抢啊,抢啊,抢不着,累你一身毛。”真要有人故意将她的碗抢走,她会“妈呀,妈呀”地大哭不止,直到将碗给她送回。此时,她会将碗搂在怀里,或藏在被子里,不时地检查她的宝碗是否还在。当这个小村寨,将部分地改为田时,村寨里的人,还用过这种样式的稻草碗。今天,这种碗已经销声匿迹了,它的工艺,尚留在人间,留在只有大山大江、交通堵塞的、穷乡僻垟的老年人中间,华家寨处处保留着华氏先人创业的痕迹,这种自制草碗,可能就是先人们踏入深山老林时,为求吃饭方便而独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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