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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你觉得耻辱的根源,这是真的吧?”华夏在我的背后说。
我没做声,默认了她的话。
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一声吼:“王二姐在北楼好不自由――!”这个没经过训练的男人嘶哑的嗓音刚一落下,众多的人便跟着和:“好不自由――!”
又是那个嗓子:“想起了我的二哥哥张相公啊――!”
众人又和:“张相公啊――!”
…………
那声音齐刷刷地笔直地贯了出去,立即又被周围的大雪闷住了。充满野性的男人的嗓音就困兽一般在被大雪加了盖的空气中碰来撞去不得舒展。
第二天(上)(14)
“他们搭完戏台了。”华夏说。“走吧,出去看看。”她是对于阳说的。
我们就走出了黑洞一样埋着一个人悲惨故事的小空间,加入到外面喧闹的一群人当中去。临走出大石屋子前我去看了于阳和一帮人刚才围着的地方。那地方的地面上画着一个裸体女人――这就难怪围观的那群男人一边说着“坷碜坷碜”还一边舍不得走了,最后不得不走时也没舍得把这个在他们道德观念里认为“坷碜”的裸女画擦掉――那女人的身体以不可想像的姿态扭曲着,虽是寥寥几笔木炭挥就的素描,也可以看出女人脸上痛苦却又不屈的神情。那张脸分明就是华夏的脸。我没想什么几乎只是出于本能,抬起脚蹭了蹭,就把裸女从地上消灭了。
我一走出门外时,在屋里还听得不太真切的扭秧歌的锣鼓声和男人们的唱戏声一下子在耳边炸开了。我走到华夏跟前。华夏已经坐在雪橇上了。于阳不知去向。我向雪橇坐下来时不禁想:华夏在她的这些追随者面前是不会自暴其丑地站着吧。坐着的华夏的身材看起来不那么丑陋。这个高而大的雪橇还真能帮着她在村民们心中建立起一个完美的形象呢。华夏正专注地看着戏台的方向。搭戏台的男人们把看起来很厚很沉的布檐到戏台的顶上去,想必是用它作戏台的台顶。一帮东北大汉一边用钉子把帆布固定在柱子上,一边唱着地方戏里的唱段。这出戏是说一个女人和她的情人失散了。她被她的父母囚禁起来,被逼等着嫁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后来她的情人在她结婚前回来了,并且当了官。结局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现在村里人唱的就是女人在出嫁前思情郎的这一段。东北的地方戏本就俏皮,就是悲剧也能唱得没心没肺满腔欢喜。原戏里这段唱表现的是女人绝望而悲哀的情感。可是唱腔从演员们的嗓子里冲出来时没有九曲十八弯的愁肠满结,也是空而大的欢喜腔。这些男人唱着却觉得大而空的欢喜里有着无尽的无处发泄的压抑与暗哑着的暴力在声音的背后骚动着不安着互相冲撞。因而唱腔里的欢喜就像戏台上挂起的红布和装饰用的松枝一样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情感却是里面的木棒子,粗硬,丑恶,而凶险。即而我又看到远处那些扭秧歌的人。远远看过去,舞者的舞姿像是要通过肢体的运动使心里的积愤得到发泄似的,动作与动作之间衔接的生硬呆板而又恶狠狠,完全失却了舞蹈那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味,显得别扭毫无章法可言。因此,那些人虽然舞得热热闹闹,可是整个队伍却给人以严肃而凝重的感觉。锣鼓喇叭声听起来也像是躁动不安的闷吼。让人听了忍不住要大喊大叫起来,或是做点纯粹暴力上的事,以解心里的郁闷。
这感觉引起了我的不安。
“华夏,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啊。唱的人应该唱得霍亮昂扬才对。舞的人呢也应该舞的舒展欢快啊。怎么这么压抑呢?”
华夏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像讲演似地大声说:“他们也想唱的昂扬啊,可是未来的困境马上就要摆到面前了,哪还能昂扬起来啊。要是家庙村都搬迁的话,他们就失去家园了。就算有搬迁费,也有地方重新安家,可是他们对于不能想象的未来还是很惧怕的。你知道这地方的人一向欺生,我们的祖先们到这里可是和当地人争斗了很久才站稳脚跟的。受了多少欺负和排挤啊。现在他们要离开祖先们开垦出来的家到新的地方去,就等于一切都得从新开始,不仅要和自然环境争,还要在新的地方忍受作为外来者所受到的排斥的痛苦啊。这都是村里的那帮说了算的人当初考虑不周留下的后遗症。”
吼着戏腔的男人们早在华夏开始说话的时候无声了,听了华夏的一番话后就齐齐地叹起气来,并且开始咒骂起来。对于华夏无端挑起众人怒气的表演我觉得很可笑。
“即成的事实了,还说它干什么。”我用这话来表示了我的轻度不满。
“即成事实了,难道就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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