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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创伤折磨死的和变疯了的人们。想起了这些人,他不由得端起了冲锋枪。
短促的几排子弹几乎就在离敌人十步远的近处发射了出去。颁发勋章的那个长官应声倒下,他的两个助手也倒下了,还有刚受勋的大兵之一也倒了下去。然而这些大兵不是无缘无故地获得了勋章:他们只慌乱了片刻,不等普鲁日尼科夫扫射停止,队伍就疏散和隐蔽了起来,紧接着所有的冲锋枪都朝废墟上猛烈地射击了。
要不是有准尉在,他们当时是不可能活着撤出来的:德国人象发了疯似的,什么也不怕,很快就把那里团团包围。但是斯蒂潘·玛特维耶维奇早在和平时期就已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才得以带着普鲁日尼科夫撤出来。还在德国冲锋枪手朝兵营废墟上每一个瓦砾堆扫射的时候,他们就利用敌人射击、逃窜和慌乱之际,穿过大院钻进自己的那个小窟窿里去了。
“德国人并没有变,”普鲁日尼科夫试图笑一笑,但是他那焦渴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他立即抑制了笑。“如果没有您,准尉,那我就完蛋了。”
“只有准尉们才知道通往团部的那道门,”斯蒂潘·玛特维耶维奇舒了口气,“瞧,这就是说,这道门还派上了用场哩。”
他艰辛地把靴子脱了下来:包脚布被血泡得鼓了起来。赫里斯嘉大婶惊叫了一声,两手直摆。
“不碍事,雅诺夫娜,”准尉说,“我知道,不过是擦破了点皮肉。骨头没伤着。骨头没受伤,这是主要的:洞洞是能够长好的。”
“再说这都是为了什么?”费奥多尔楚克生气地问道,“打几枪,跑一阵——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么一来战争就会结束得早一些吗?不,不是战争,而是我们自己将会完蛋得早一些。战争,它到了自己的时辰必定会结束,可我们……”
他沉默了,当时大家也都默不作声。之所以默不作声,是因为大家都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战斗的激情,只不过不想跟那个垂头丧气的上士去进行辩论而已。
第四天,费奥多尔楚克不见了。那天他磨磨蹭蹭,很不乐意出去侦察,普鲁日尼科夫迫不得已怒斥了他一顿。
“好吧,我去,我去,”上士嘟嘟囔囔地说,“侦察来侦察去,有什么用呢,当……”
他们出去潜伏了一整天:从拂晓到黄昏。普鲁日尼科夫总想在过渡到采取战斗行动之前,尽可能把敌人的情况摸得了如指掌。费奥多尔楚克是黎明前出发的,但直到夜里也没有返回,惴惴不安的普鲁日尼科夫决定往上士失踪的方向去找寻。
“把冲锋枪留下,”他对沃尔科夫说,“带上卡宾枪①。”(注:①卡宾枪属于一种步枪,比冲锋枪射程远)
这是他第一次在前去执行任务时,命令自己的副手带上卡宾枪,他自己带的是冲锋枪。他不相信任何预感,尽管带着步枪匍匐前进很不方便,但他下了这样的命令,后来也没有为此而后悔。普鲁日尼科夫不停地对俯首听命的沃尔科夫低声呵斥,让他别弄出声响,别把枪口戳出去。普鲁日尼科夫之所以恼火,全然不在于步枪,而是由于一点儿也没发现上士费奥多尔楚克的踪迹。
当他们潜入杰列斯波里拱门顶上那半坍塌的炮塔里时,天已经亮了。根据先前的观察,德国兵是不往炮塔上登的,普鲁日尼科夫指望从那儿可以居高临下地向四周仔细窥察,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发现上士。不论是活着的还是受了伤的或者是死了的,只要找到了就能使人放心,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比什么都糟。
沃尔科夫奉命盯着布格河对岸和河上的桥,普鲁日尼科夫仔细察看弹坑累累的要塞大院。那里依然是尸体遍地,横七竖八。普鲁日尼科夫对每一具尸体都细细地打量,力图从远处辨别清楚,那是不是费奥多尔楚克。然而,哪儿也没有费奥多尔楚克,——那都是些陈尸,已经明显地开始腐烂了。
“德国人……”
沃尔科夫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普鲁日尼科夫之所以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由于他自己就时刻料想着这些德国人会出现。他小心地转过去,向外瞧了一眼。
大约有十个德国兵站在对岸的桥头上。他们自在地站在那里:叽哩呱啦,又说又笑,眼睛望着河对岸的什么地方,不停地招手。普鲁日尼科夫伸长了脖子,斜眼往下一瞧,差不多就在紧靠炮塔墙根的地方,他看到了他曾想到过、但又担心会看到的事情。
费奥多尔楚克由炮塔沿着桥向德国兵走去。他举着两手往那里走,手里的一条白纱巾随着他那笨重、平稳的步伐的节奏在飘动。他是那么坦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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