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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英一听,顿足道:“好糊涂的哥哥呀!你为何要自尽?”
欧阳春霆喘息着道:“你哥哥一点也不糊涂。他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他死得好。死了才是真丈夫。”
胡英颓丧地坐在床边:“我宁愿不知道这个真相,也不要他死呀。”
欧阳春霆叹了一声:“你就是不要他死。他还有脸活么?”
“那师父他们又到哪里去了?”
“我们把你哥哥埋葬之后,就动身回菊花谷。翻越天山冰达坂时,花小姐因精神恍惚,不幸掉下了冰川裂缝之中。”
胡英问:“为何不把她拉上来?”
欧阳春霆痛惜地答:“我们没有带那么长的绳索,好不让人悔恨。”
欧阳春霆尚未说完,吴孝增狼嗥一声,爬起来窜了出去。连续的噩耗,使他的神经不能承受住打击,就要崩溃了。
胡英急转身朝外喊:“把他截住喽,捆起来。”
外面的店员闻命,立时上前,把要往草场深处窜奔的吴孝增拦阻住了。也不管他乱蹦乱跳,拿起缰绳把他捆了回来。
欧阳春霆接着道:“回来后,才知道这一带已被俄国人占了。他们的啥子西西伯利亚总督要抓人当兵,部落的首领带领牧民逃到了这里。哥萨克骑兵追过来抓人,师父与师伯不允,就发生了激战。可惜我们没有快枪呀,他们就四五百多人,却把我们上千人全都……”欧阳春霆说不下去了。
胡英愤恨地说:“师父与师伯还有你们,都是武艺超绝的,怎么会遭此惨败?”
欧阳春霆苦笑了一下,掀开了被子,对胡英说:“武艺超绝?武艺超绝,快得过洋人的开花大炮吗?这不是过去厮杀,一杆枪,一匹马,可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胡英见他的下身裸露着,一直到肚子上只盖了一层薄毯子。肚子上用白纱缠了,却被血染红。欧阳春霆说:“师父师伯还有冷师弟他们,轮番挥刀冲杀,可老毛子不与你拼马刀呀。他们一阵排子枪,一通开花大炮,一批一批地倒下了。那炮弹把马腿都炸飞到了树梢上。都是好兄弟呀,太让人痛心了啦。”
胡英要掀开毯子再看伤口,欧阳春霆阻住他说:“不用看了,肠子都出来了。冇得救了,我撑着不死。就是要等你回来,对你说了心里话。”
胡英心里疑惑:“师兄,师父他们只是单打独斗,没有排兵布阵的经验。你身为将军,莫非也不懂这些,硬杀硬砍地让人家枪击炮轰么?”
欧阳春霆脸上闪过一道阴影,沉默了许久。菊湘在一旁说:“他就是想死,才不去阻拦师父他们的。”
胡英不解地望着师兄。
欧阳春霆竟笑了。他脸上放出了一抹光泽:“愚兄与你哥哥一样,糊涂了半生,只有这一次聪明。杀得痛快呀,师弟!就算咱们死完了,也杀了他们一二百个。我一生厮杀,从未有这一次杀得过瘾、解气、痛快、豪爽!那些哈萨克牧民都过了山,到伊犁去了,洋人冇得抓成兵。”
他说得兴奋了,气喘不止,肚子上的伤口又朝外渗血。
胡英赶紧要去按住,被他拨开,继续说道:“师弟,我倒忘了。你却也是洋人哩。”
胡英的脸刷地红了,他说:“我不是洋人。我只为洋人做事。”
欧阳春霆说:“那有何不同呢?都是带一个洋字。不过,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你是被逼的呀。”
胡英一时不知怎么回话,就沉默着。
“我最后要说的一件事,就是我对不起你。师弟,你要原谅于我才好。”
胡英赶紧说:“师兄,你我仅见数面,有何对我不起的?”
欧阳春霆招手把菊湘叫过来,对胡英说:“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胡英迷惑不解地说:“师兄,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是糊涂了。我不该不问清楚,就办了糊涂之事。你还以为她是菊湘么?”
胡英茫然地看着菊湘,不知说什么。菊湘百感交集地说道:“表哥,我才是花郁青呀。你的亲亲表妹。”
这一连串的突变,把胡英弄得晕头转向,他不清楚菊湘怎么又变成了花郁青。尽管两个人相像,可花郁青明明嫁给了吴孝增的。
在门边被捆着的吴孝增昏沉中听得花郁青,猛抬起头来,哭道:“我的青青呦,你死了我啷个办唦?”
楚儿早就清醒明白了,恨声道:“你莫非还想活着?”
胡英急切地问:“到底是么子回事?你咋个又变成了青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