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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说。
铜钵始终不知道说话的这个人是谁。这声音很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伸长脑袋朝里看,只看见三个人的影子。那人的脸看不清。铜钵知道那些人中午没吃到方家的饭,就把怨气都撒到他家的头上。他们又谁都不敢当面报复,就背地里联合起来轮流向他家扔石子。长老黄须公是个从不吃亏的人,村里的好多事情都与他有关。但他从不出面,他给这些人出谋画策。他让这拐子替大家扔,而这也正中拐子的意。这拐子就是愿意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三个人从细无家菜园里走出来,到路上就分手了。另一个人五短身材,走起路来两只手就像螃蟹的两只钳子一样摆动,远看去就像一头黑瞎子。这人在黄须公的菜园门口与黄须公道了别,继续向村外走去。铜钵猛然想起了这个人∶是灶德家的老三狗熊!
“我记住你们了!”铜钵恨恨地说。他潜回去重新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他越想越愤怒,他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杀了;他又很伤心,他一个人要对付这一村的人确是不能够。他恨自已生的是两个女儿帮不上手,而两个儿子还小。“我和你们拼了!”他说。这时他听到他的小儿子在睡梦中说∶“老子和你们拼了!”
第二部第四章
第四章
村里木匠傅师傅被根茂请了去建房,和他一起去的是跟他学徒的儿子苗生。苗生准备明年春上讨亲,娶的是竹匠家的二闺女好香。前几天的那件事,他一直没有对人说。那天下午,他和好香在甲长家菜园里约会,被方头鬼、帮财与根茂撞见了,这三个人当着他的面把好香带进了甲长家屋里。他当时没有勇气冲上去,等他再见到好香时,好香已经快死过去了,嘴角流着血,下身全是血污,已经不能动弹。他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但俩人都不敢向人说这件事,他扶着好香一拐一拐地回走,说是在路上崴了脚。好香在家养了好些天。
他还没有见着她的面,就被根茂叫了来建房。他很想好香,那副景象却怎么也忘不了,一想起就令他恶心。他终于决定不要好香了,他决不能和一个已被几个男人玷污过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但他说不出口,两家已经喝过订婚酒,连结婚日期都已经定了。光他家下的聘礼就让村里的人家羡慕不已。此事过了没几天,村里就传开了孙大望家三个女人在地里耘田时被抓进了方家老屋的事。孙大望家的三个男人被全村人说成了笑柄。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直到孙家的小闺女上了吊,村里人才不再说这件事,仿佛只有死才能洗清自己的屈辱。这件事令苗生心惊肉跳,也警告他决不能把这件事说出,不然他就会像孙家的三个男人一样被人瞧不起。他又找不出其他理由不要好香。在百姓村,订了婚的闺女,除非你发现她曾与别人有了不检点的行为,才能提出退婚,不然,女方家会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不但不退一分聘礼,还会带上儿子打上门来兴师问罪,直到把男方家的锅砸了、桌翻了才罢休。即使如此,这也只是为全家人争回了面子,可以在村里抬起头来,而被退婚女人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苗生很痛苦,且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根茂似乎忘记了这件事,那天他去请傅师傅,和苗生打了照面,竟然没有认出来。苗生给他倒茶,根茂那天要是没有穿军装,他就会到里屋拿来斧头把根茂劈了。根茂那天没有带兵去,只带了灶德。他爹毕恭毕敬地把根茂送出门。根茂趾高气扬的,那装扭曲的脸显得更难看了,他对他爹说∶“明天你就自己去,我就不再打发人来叫你了。”“是,是,是,”他爹点头合腰。可一回到家里,他爹就一脸不高兴,因为根茂没有和他谈工钱的事。按百姓村的例,如果在自己家中吃饭,木匠的一个工是两斤大米半斤猪肉。他担心方家不付工钱。
这父子俩一宿没有睡好,各想各的心事。
这天早上,父子俩人吃过饭到桥头去。上山伐木的人已经喝过粥了。接下来是些小孩妇女在排队。一些人都和他俩打招呼,俩人一面点头,一面说∶“吃过了。吃过了。”傅师傅在村里是获得相当的尊敬的,因为谁家也免不了要请他帮忙。根茂把他叫到正在登记的帮财的桌子跟前。帮财拿出一张图纸对他说∶
“傅师傅,你看,我们要在这块地上建三排简易房。房子的结构如这图纸画的,每排房要分住十家人。每家只要隔出两间房供人睡觉、吃饭休息就可以了。”
“要建楼房么?”
“不必。”
“这房好建,不就像建牛棚一样么?”傅仔细看了图纸后,这样比喻说。
“对。对。就像牛棚。”帮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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