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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说:“痛楚提醒我不是梦境——我的母亲,襄妃娘娘站在我身后,紧盯着秀王的尸身,双手用力抓着我的肩膀,指甲几乎陷入我的肉里。后来她问我,‘你能做到吗?杀死自己的兄弟,还名正言顺受人敬仰。’我说不能。她说,‘皇座上那人能够做到。你离开京城吧,越远越好。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冤死的垫脚石。’她只能用这法子保我的命。那时候我十二岁,带着少得可怜的随从,像被流放一样前往藩地。”
世子柔软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邕王又说:“有什么办法呢?身为与皇帝血脉如此接近的血亲,等到别人诬告我们谋反的时候再为自己辩白,一切都晚了。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向皇座上的人证明我们的忠心,证明我们绝对没有觊觎皇位的念头。”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听说,太子也可以冷酷地杀死自己未出世的同胞。如果后宫妃嫔不再产下皇子,当他即位,你就是惟一一个与他同辈的皇族。这是我请来崔氏的缘故——不是让你拥有足够炫耀的才学,而是要你足够狡猾,足够迷惑他,让他对你放心。”
世子点点头,“父王的教诲,孩儿一定牢记。”他想了想,又说:“以后我有机会遇见德昌郡主,也不会去招惹她了。”
“为什么?因为她狠毒可怕?”邕王牵着儿子的手边走边说:“这是不是一定不好呢?康豫太后比我母亲狠毒,她把儿子推上了王位,我们现在都要看他的脸色,靠揣摩他的心思过活。如果我的母亲是她,也许就不必过得这么小心翼翼。”这样一说,世子又糊涂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明白了。这样的人作为敌人固然可怕,可是若能为我所用,就能获得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就。下次见到她,我会对她更加恭敬。”
邕王摸着儿子的头,微笑道:“如果你生来就是个痴痴傻傻的孩子,我虽然伤心,却也知道你性命无虞。可是,儿子生得聪颖,父母亲就免不了要多费一番心思为将来打算。若是你的母亲能像那位郡主,大约我会省很多心思吧。”
一片乌云笼住月光,楼台阴翳中的一盏红纱灯变得分外耀眼。一名宫中侍卫遥遥看见这盏纱灯,正想上前查问,红光却伴着一声奇怪的响动骤然消失。他走到灯笼消失处,月亮恰好悠悠地从云后游荡出来,照亮了三面宫墙——是个死胡同,墙头露出玉屑宫的一角屋檐。
古老的宫廷流传着很多神秘流言,其中之一是说,每当皇帝在玉屑宫留宿追思他的母亲,就会有女人的幽灵循着这条旧路前往玉屑宫。据说那是怀敏皇后的幽灵以为姐姐康豫太后又回到昔日的寝宫,所以前去索命。为了阻挡她的去路,这条路上立起一面墙。她总是找不到通向玉屑宫的路,在这里愤愤地低喝一声才离开。
侍卫打个哆嗦,疑心自己眼花,摇着头走了。
墙那边的玉屑宫一片寂静,值夜的人已经被支开。潘公公提着红灯笼,推开宫门,向里面轻声说:“陛下,她来了。”
深泓披衣坐在窗边,目不斜视地眺望窗外夜空。夜风从窗缝中涌入,他仿若浑然不觉。满天星辉映在他双眸中,让那双眼睛又充满灵秀。
女人一进门就察觉一股热浪扑面——玉屑宫里竟然已经生上炉火。她走上前,轻轻合上窗说:“陛下小心一冷一热令御体违和。”
“芳鸾。”深泓向她一笑:“好久不见。”
女人向他跪拜,真诚地说:“陛下气色大好,实在令人欣慰。”
偌大的宫廷之中,只有三个人知道:往玉屑宫而来的并非怀敏皇后的幽灵,而是与皇帝在此会面的琚夫人。
“让你带来的东西呢?”
芳鸾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绣囊,迟疑一下才交到深泓手中。“陛下要知道,这东西对陛下目前的健康十分有害。”
深泓捏了捏那个绣囊无所表示,又问:“外面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有意引开话题,芳鸾忧心忡忡地看他一眼,不再提绣囊的事,回答道:“近来的大事无非兰陵郡王与邕王回京。邕王殿下自小就处事老成,这一次在京中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指摘。至于兰陵郡王,听闻皇后娘娘已经责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对邕王深涵,是不需要特别担心。兰陵郡王就不同了——外面一直风传盛乐会再醮与他,现在又有什么议论?”
“郡王被剥了将军职位一事,众说纷纭。但很少有人质疑他能否尚主。他在郡王府闭门不出,盛乐公主也曾去信宽慰。加上皇后娘娘对他们的婚事志在必得,外界都猜,最迟等到盛乐公主服丧期满,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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