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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姓赵,赵檀,檀木之檀。先生怎么称呼?”
小郎中不答,顺着他腿弯一摸一按,只道:“是麻药不错,外伤不碍事。”手上不停,又为他敷了金创,包扎好,才道:“敝姓谢,谢君尔,问君何能尔。”
孙天常翘着脚靠在铺上,拉过被子盖着,胆大包天地笑道:“问什么?”
“问赵少侠是新秀,如何知道我一粟堂?”
谢君尔起身到屋角暖桶舀水洗手。孙天常没料到他会接自己的玩笑话,一时反而怔了。
而赵檀理好衣裤,好整有暇道:“谢前辈与我母子有恩。”
赵檀包扎时已经打量过四下,十分干净,看起来与寻常医馆并无二致。墙壁似乎特别厚,屋内笼过火盆,暖意融融。他蹲守了半宿,又是一番追击乱斗,此刻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而瞥见屋里的另一件东西,却令他不觉精神一振:孙天常的贼赃,一个绒布包袱,就在床尾。
等明日出门,等明日出门,等明日出门。重要的事说三遍。镖上无毒,那还怕他个甚。
而看孙天常大大咧咧横躺,毫无一个神偷被重金悬赏缉拿的自觉,或许还留着一手,也未可知。
唯有谢君尔古井无波,却并不冷酷,验伤包扎时,话还多了些,显出些医者仁心的本分来,且毕竟岁数尚浅,貌如少年,是故二人都敢与他攀话。
赵檀此言一出,谢君尔仍是文风不动,道:“或许有些缘法,却无恩情一说。”
孙天常道:“谢前辈是令尊?你娘哪个?”
赵檀怒道:“关你甚事!你又从哪里滚来?”
孙天常道:“打了你一镖,挨了你一刀,忘了?阴阳馆开着门,老子命不该绝!”
赵檀奇道:“开着门?”
孙天常不及答,谢君尔突然插言道:“令堂是八臂观音?”
边说着,走到赵檀身边,摊手到他腮边示意,一颗药丸滴溜溜在掌心打转。
孙天常“哦哟”一声。
谢君尔道:“孙少侠麻药厉害,吃了退得快些。”
他挽着衣袖,露一截手腕,直到掌心,皎白如雪,手指颀长,腕上淡青脉管细细,如瓷器冰纹一般。赵檀稍一犹豫,低头抬手,于他手背上轻轻一击,药丸弹入口中咽下,才道:“是,我随母姓。”
谢君尔道:“原来如此,失敬。”脸上却全无一点动静。
见他不接话,赵檀又道:“我小时急病,曾蒙谢前辈收治。当时年幼不记事……”他看一眼谢君尔脸色,接着道,“只记得家母说,当时的阴阳馆,并没有这许多讲究。”
谢君尔兀自收拾,将药箱一合,“过去人少,规矩自然就少。”瞟一眼铺上的孙天常,道,“寻金抢红,也是如此。”
孙天常“嗤”地一笑。
抢红,那是玩骰子呢,老子是赏金猎手,行话叫摘红,摘悬红,摘红有木有。
赵檀心内掀桌,嘴上只道:“我知道阴阳馆开门赈道,不论恩情,但谢前辈救我一命,不敢忘。”
谢君尔道:“我刚刚满服,赵把头无需挂心。”
原来三年了,赵檀心说,嘴上却道:“阴阳馆如今真个不问是非,过三不纳?”
谢君尔抬眼:“何意?”
孙天常在榻上合着眼,缓缓吐气道:“赵把头,大过年的,莫和小先生说嘴,等天明出了这门,我陪你玩,你若赢了,包袱和我头一并提了去,换你的五十两悬红。多大点事,恁地看不开,和气生财不晓得?”
赵檀欲还嘴,终究还是闭了。隐隐觉得,今晚之事,江湖人司空见惯,一如吃饭配菜,但就是说不出哪里蹊跷,处处埋着线头一般。
谢君尔冷冷看他一眼,收拾完东西,放下衣袖,给二人倒了热水,兀自出门去了。
赵檀只当惹恼了他,孙天常只道各自安歇,也不理论。谁知不消一会,听得庭院中一阵响,谢君尔又径直一路进来,揽了衣襟,垂目在中间铺上坐定。
“?”孙天常作卧佛状睁开一只眼,赵檀正把麻腿搬上床,二人都心下狐疑,却又不敢问。
才定格了半盏茶,谢君尔耳根一动,道:“来了。”
什么来了?二人俱运气凝神听去,约摸三更,宵禁已深,月夜晴明,而此时院内方向却一阵沙沙轻响,如极细的雪霰打在瓦檐上一般。
随即是砖石刮擦,几无声响,但医馆四壁似乎都在隐隐震荡。
二人齐齐立起身子去按兵刃,谢君尔双手虚压,道:“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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