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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尔俯身摸摸他的前额,安慰地问:“孩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居尔特拜凝视了片刻,叫了声“爷爷!”又叫了声“海尔汗!”泪珠便像泉水涌了出来。
卡布尔出门抱柴火去了,毡房里只剩下两个孩子。居尔特拜望着海尔汗那双又大又黑又有神的眼睛,心里像沸腾着的奶茶在翻腾,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居尔特拜忽然想起了一段往事。
第十八章 血气方刚(3)
那也是一个隆冬天气,父母亲正用毛驴驮着哥哥和他跋涉在荒山野岭。他和哥哥都冻得不停地抽泣,母亲靠在装驮他们的柳筐旁,唱起一首流浪汉的歌:月儿爬上黑山头,
戈壁滩上黄沙流,
空空的骆驼慢慢走,
流浪的哈萨克多忧愁。
离乡背井走四方,
不知流浪到什么时候?
想起故乡的毡房和亲人,
哈萨克的泪水一路流。妈妈一遍又一遍地唱,他和哥哥一遍又一遍地哼。那时,他虽不懂歌中的意思,但把歌词背得很熟,记得很清,说着、说着便慢声悠悠地哼了起来……
居尔特拜又被抓回了头人家。他无法忍受那非人的折磨,几次想逃出大青山去寻找父母,但一次也没有逃出魔网,抓回来不是毒打,就是饿饭,惩罚的手段既野蛮又残酷。
居尔特拜的眼泪只在夜深人静时暗自流淌,心里的苦水只在老爷爷和海尔汗面前倾吐,他在头人和狗腿子面前头不低、腰不弯,任其打断鞭子,打折棍子也不求饶、不屈服。头人对他毫无办法,善于拍马屁的布拉太便想出了一个恶毒的诡计,派他单身进阿尤布拉克牧马。
阿尤布拉克,地处偏僻荒凉的大山之中,山上是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沟里是杂草莽莽的荒坡野地,由于哈熊在沟里逞凶,那里水草虽好,但很少有人敢去放牧。居尔特拜被逼迫到了那里,白天与马群为伴,夜晚防哈熊逞凶,整日跟着马群,寸步不敢离开,夜里守着篝火,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卡布尔爷爷挂记他,带着海尔汗给他送去一支旧猎枪。此后,卡布尔的毡房里,便出现过他猎获的野禽、野羊,甚至还有熊皮和熊掌。在阿尤布拉克空旷静寂的山林里,偶尔也传出过悦耳的冬不拉伴着海尔汗的歌声:沉沉黑夜何时尽?
去问天上的启明星。
金色黎明何时来?
去问东方的太阳神。
要知头人多狠毒,
看看牧马人身上的鞭痕。
要知穷人的愁和苦,
听听牧羊女的歌声。歌声像高山流水,冲壁击岸。歌声似深谷疾风,余音缥缈。海尔汗唱得热泪纵横,居尔特拜听得默然无声。
疾风暴雨能考验雄鹰,万里征程能鉴别骏马。残暴的哈熊不仅没能吃掉居尔特拜,哈熊沟那严酷的环境,反而磨炼了他的胆量、勇气、意志和精神,居尔特拜越长越剽悍,并曾以一天打死两只哈熊行为,受到山区人民的尊敬,但使他名扬山区,是在一次赛马会上。
那是金得利进山后的一个秋天,当时卡布尔爷爷的眼睛还没有失明,居尔特拜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马拉尔拜克为了寻欢作乐,传令举行赛马会,要草场上的骑手们都参加,谁夺得第一,奖给一只肥羊。没想到那不知趣的大棕熊金老板心血来潮,竟大言不惭,要参加比赛,夺取头人的奖品。这一下,激怒了山区的骑手,也难坏了布拉太,他连夜叫人通知居尔特拜把马群赶下山来,由他亲自试马,精心挑选了一匹黄骠马,安排给金老板骑。这匹强壮、矫健的马,是居尔特拜苦心驯服的一匹骏马。骑上它,小跑如潇潇夜雨,疾奔如珠落玉盘,轻捷平稳,驰骋如飞。居尔特拜愤愤不平的瞪眼看着布拉太把好马挑走,心里默想:“歌和马是哈萨克的两只翅膀,赛马的荣耀怎能让大棕熊夺去?”但那惯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布拉太,哪还顾得了这些,他醉心于向头人讨好,向金老板请赏,什么大青山的荣誉,哈萨克的尊严,一股脑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赛马那天,草场上人喊马叫,熙熙攘攘。布拉太摇头摆尾地牵着铺上花毡,盖上虎皮的黄骠马,马背上骑着趾高气扬的大棕熊,竟然绕过人群,径直走到起跑线前百余米处等候。而牧民们的赛马,却限定不得越过起跑线半步。对这种讨好洋人的安排,牧民们虽然极为不满,骑手们也愤愤不平,但都是强压着愤懑,敢怒而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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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血气方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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