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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零,仿佛看着即将落网的猎物。周围很静,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远处沉压着传来,那是大河奔流的声音。
零站住了,脚下就是断崖,这样的夜晚,看不见下边黑沉沉的深度,只能听见水声。
“下边是长江。”阿手过来,他试图再靠近零一些。
“我想也是。”零退了一步,再退就只能掉下去了。
“要去上海有很多种办法,不用做一具浮尸飘着去。”阿手说,“我送你去。”
“只是得把东西给你?”
“你已经没资格谈条件了,可我还是在跟你谈条件。东西给我,我们互相提携,这是我的诚意。”
“在鬼子的枪口下跟我谈这些事时,我觉得你比较可爱,敬业,现在……”零笑了笑,“觉得你鬼缠身。”
“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可是把东西给我。”阿手焦躁地说。
“没有。有也不会给你。”
“得了,修远先生和卅四熟得很,他早已推敲过,东西绝不会在那位大张旗鼓的前辈身上,他惯常行险行狠,别人是舍车保帅,他就是舍帅保车,只要车上载着紧要的东西。”
零苦笑:“如果我有那东西,如果那东西被我吞进了肚子里,只怕也早被你们搜出来了。”
“是的。军统搜过,我们也搜过,我相信你把它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我不做没用的事情,只希望你自己把它交给我。”
“因为我们是两天的患难之交和三分钟的朋友,对吗?阿手。”
“我很抱歉,我是只干脏活的手。”
“我也很抱歉,我让你们搞错了,我是棋子和炮灰,我连车都不是,只是过河的卒子。我很高兴。”
“别干蠢事。”阿手已经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事情,我很喜欢你,可我们对上了,这就是命。”
“跟你们比我从来就不算聪明人的,记得在三不管我被你骗得团团转吗?”零又往后退了一点点。
“好了好了!就算你是过河的卒子!你赢了!赢了的人不用这样!你知道这行的规矩,我们是联合抗战不是死敌!你赢了,你可以堂堂皇皇地回去!你不是很想回延安吗?是吗?”
“先经历你们跻身世界先进之列的刑讯?”
“我保证不会对你刑讯!”
“卅四说我永远不是个好特工,你说为什么。”零笑了笑。
“为什么?”
“我学不会妥协。”说完,零往后仰了一下身子,直挺挺地消失于中统们的视野,断崖下的黑暗迅速就把他淹没了。
“搜他。去找尸体,如果有尸体,就找那东西,如果没东西,带回来他的尸体。”阿手命令。身边的中统像鬼影一样散去。阿手独自一人面对着那片黑暗,悬崖之下仍然看不清楚。他双手合了十,指尖顶在鼻梁上,像在思忖,又像一个僧人在给亡灵做法事。
许久,货郎疲劳地返回,从这里绕道下到崖底再上来绝不是个轻松的路程:“没找到。”
“接着找。”阿手放下了手。
“从这地方掉下去,就算落进水里,活下来的机会不到十分之一。”
“从鬼子监狱里活出来的机会有没有千分之一?”
“如果你问我的话,没有。”
“去吧。”
“是。”货郎答应一声,迅速离开。
阿手将合在一起的手摊开,掌心放着零给他的那块铁片。天色渐明,阿手一直站在那里未曾动过,只是不再那样双手合十着那块铁片,他把那东西在手里把玩,那东西已经被他抚摩得发烫了。
货郎和几个手下再一次过来:“找不到。”
阿手沉默,往前走了一步,现在零跳下去的地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极高的落差,无底的江水,晨雾散去的地方能看见犬牙般的冲积石。喃喃地说:“共党,你如果没死我们就还是对头。这就是命。”
货郎麻木地看着阿手,把枪收回怀里。
阿手退了回来:“走吧。”
“去哪?”
“上海。”阿手最后看了一眼险得让人失衡的悬崖,“他要没死,就会去上海。我们也必须去和修远先生会合。上海。”
43
檐雨滴在天井里的麻石板上,军统的枪手警戒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正屋的门紧闭,两名枪手拿着重武器在那里警戒。
屋子里烟雾缭绕,空气混沌。沉默。
卅四闭着眼睛在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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