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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里拿了《戏缘》的成品书给我。书上印着的责编姓名,是“夏寒”,而不是“张祈”。
毕竟你父亲是大股东,出版社不得不这么做。
张祈倒是没什么怨言,他说能拿到工资就行了。
九月二十六日
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我从灵隐寺买了串金刚菩提送你,还给你说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
比如说,这串佛珠一共有一百零八颗珠子,算上主珠(佛头)一百零九颗。一百零八颗珠子代表了人世一百零八种烦恼,暗指消除一百零八种烦恼,求得身心安定。
菩提子还有个不被人们所熟知的名字——无患子。
我替你戴上了这串无患子,发现缠三圈太松,手一抬就滑到手肘处,而缠四圈又略微有些紧。大病一场后,你真的瘦了不少,这串无患子,我缠三圈都嫌紧。
我们在对话的时候,你时常笑,笑得极美,可惜双眼空洞无神。
我对你说:“我发现你不管是笑还是生气皱眉,眼睛里都没有神采。你把你最真实的情感藏哪儿了?”你回答说不知道。
十月十日
你再一次住院。这一回,却任性地提出带病工作的要求,让出版社那边左右为难。大抵是《戏缘》名义责编一事让你耿耿于怀。
十月十二日
我是靠《史疏》系列在众多作家中脱颖而出的。
“传”是用来解释经文的著作,而“疏”是用来解释“传”的。因此,将其起名为《史疏》,并非我自大。
简单来说,《史疏》是以说书似的文风将二十四史解释一遍,更通俗易懂,更迎合大众口味。不过实际上,我并没有完全按着二十四史上来。
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谱也。
比起君君臣臣,我更喜欢写风流才子,还有一些科学家,一些小人物。
时间上,我是从东周开始写的,至于我会写到哪个朝代为止,这得看心情。
我从二十一岁开始动笔写《史疏》,到去年为止,十年的时间,一共写了二十三本,七百多万字。如今还差一本,东晋这个朝代就要完结了。截稿时间是今年十一月初。时间已经很紧了。不少人劝我将剩下的稿子交出来,想以此减轻你的负担。
不知为何我不想交。
十月十五日
我带了盒黑米糕去医院探望你。
你坐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床上放着四脚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笔电。你的手还放在键盘上,而本人却歪着头睡着了。
陈述将电脑从你手下抽走,递给我,又将小桌子收了起来,然后一手扶着你,一手轻轻抽走了你背后的靠枕,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扶你躺平,还替你掖好了被角。
我在你醒来之前离开了。
我看见了,在你那只没有插针管的手上,戴着我送你的无患子。
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像陈述那样细致地照顾过你。
你那时输液输得多了,两只手上都是针眼,周围还形成了一片片的淤青。我每天都会用热毛巾给你敷手,只不过成效甚微。
十月二十七日
你从医院偷跑出来,直接到我家里来催稿,令我很吃惊。
我只能去书房装作认真工作。你跟了进来,坐在我身后用笔电做事。约莫过了三小时,我转头,发觉你已靠着椅背睡去了。
我欲将笔电塞回你的公文包里,却发现公文包里塞满了药。
我试着叫醒你,却不成功,因为你早已昏迷。
我背起你,无患子顺势从你的手腕处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我一愣。
回神后,便即刻抓起无患子往外赶。
急救室的灯亮了起来。
我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串无患子。
我仰头。
日光灯很亮,使我睁不开眼。
晚上,我坐在你的床边,听着仪器有规律的声响,看着呼吸罩下你苍白的脸。
我再一次替你戴上了那串无患子。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十月二十八日
中午,你悠悠转醒。
十一月四日
你已能自己勉强坐起身,便又开始不要命地工作。
十一月二十五日
《史疏》东晋篇完结。
事情做完以后,你就彻底放松了,放心地去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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