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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的粘杆处,弘历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怎料雍正却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二人,将视线凝在那冷眼旁观、气定神闲的道人身上。皇帝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轻扣着桌案,半晌冷笑道,“道长倒是清闲的很,修道之人不好好在云野之地修行,反与权贵相交,巧言令色,意图追名逐利。”
“皇上此言差矣,”道人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声色清亮朗朗悦耳,“贫道亦食五谷杂粮,喜好奇珍美味,这一身也不过酒肉皮囊。既非姑射仙人、有德圣人,便逃不过私心利欲——君不见那些故作清高之人不过伪君子而已。”
他这番话可谓不要脸至极,偏他生的气度非凡,言辞凿凿,冠冕堂皇,只让人觉得他不负‘鬼才’盛名。只这番话,却也隐晦的落实了他与三阿哥勾结的罪名。弘时也曾对其‘强辩’的口才和离经叛道的想法赞誉有加,因此在贝勒府时便奉其为坐上宾。此时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张嘴,连带着把乌喇那拉氏一族也恨上了。
雍正眉眼微跳,沉声道,“如此,道长是承认谋害贵妃一事了?”
“非也——”道人扬起头,懒散道,“贫道不过应允做出药物,至于要贫道做这些东西的人想要做什么,贫道却是一无所知。”
张起麟忍不住驳斥他,“可见你这道士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贵妃娘娘的病一应由你负责,药方、用量甚至不准太医院的太医插手,贵妃娘娘病情有异,你又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道人闻言嗤鼻嘲笑,“太医院那起子庸医又如何能看懂我的药方?而余者,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贫道不是圣人,自然不会多嘴。”他的目光隐含嘲讽,淡淡道,“张公公在宫廷服侍多年,莫非还不懂得‘谨言慎行’?”
雍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如此说来,道长倒是个无辜受牵连之人了。”
道人毫无诚意的拱了拱手,“皇宫乃天下污浊汇聚之地,皇上明鉴。”
“胡言乱语!”顺福冷冷道,“皇宫禁苑,有龙气坐镇,怎能说是污浊汇聚之地?!”
道人神色坦荡不见惊慌,只微微一笑,“自然是人心之污浊,皇上不解贫道之意么?”
雍正却是拧眉不语,不论前世今生他都对‘神棍’这种人无甚好感,因着自身的特殊性,还可以说得上是忌惮。京中权贵又不是傻子,这人能如此受推崇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可算作是‘奇人异事’。若非顾及他背后真正的用意——虽对陷害弘时之人有了猜测,但以那人的底蕴显然驾驭不了这般生性桀骜之人——雍正早就命人把这碍眼的道士堵上嘴拖出去了。
忽然之前那半死不活跪趴在地上的小太监滚到雍正脚边,抖着音道,“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明皇上。”得了准许后,小太监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奴才当时是被钱财诱了心智,后来想起主子娘娘平素待奴才们的好来,这一来二去,良心难安,往日下药的分量便减轻了许多。”
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咬牙道,“这样娘娘才日益好转起来,只是奴才现在想起有好几次谦嫔娘娘身边的素锦也来讨要药方,第二天娘娘便必然病情反复。这样断断续续的折腾着,直到今日娘娘突然薨逝……前些日子素锦也来过。”
雍正的语气徒然变得冰冷起来,他问道,“谦嫔?”
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谦嫔娘娘和贵主子早已面和心不和,私下里多有埋怨不忿之语。”
黛玉忽然看他一眼,道,“本宫记得你是端贵妃病后才从内务府配过来,陈年旧事,你倒知道的清楚。”
小太监复又低下头去,“奴才在外面当值,听的消息多,这些都是奴才听来的。”
黛玉闻言,只笑着说了句,“主子病着,做奴才的反有心思说些闲言碎语,该罚。”便再没了下文。
雍正‘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嘱咐顺福道,“去叫谦嫔过来,”
此时殿外已是晨曦初露的景色,露珠泛着圆润的光泽从叶片上滚落下来,骤雨初歇。夏雨本该清爽宜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眼下殿内众人,却都有风雨欲来的感悟。
不多时便听得殿外有步履声传来,又有珠钗环佩、金石相击之音——谦嫔来了。
【九十九】
谦嫔刘氏早年能与有太后撑腰的乌雅贵人争宠,一则她心细如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二则她生得弱柳扶风,身姿轻盈,颇有袅袅纤细的韵味。
眼下她却身形枯瘦,昔日孱弱似轻云出岫的风姿也在日复一日数着更漏至天明的孤寂中蹉跎成沉沉暮气,活力与灵气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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