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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评论和文史知识类的文章。刊物的主编是韦君宜。早先在文艺上,韦君宜不单是懂得不多,用黄秋耘的话说:“百分之百的、彻头彻尾的教条主义。”(黄伟经《文学路上六十年——老作家黄秋耘访谈录》,广东教育出版社,1999)但是,听完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秘密报告的传达,韦君宜受到很大震动。黄秋耘说她“完全变了”,“前后判若两人”。转变的表现之一,是她决定在《文艺学习》上组织讨论《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
讨论从1956年第12期开始,连续进行了四期,前后发表文章25篇,各种观点都亮了出来,参与者既有文艺界人士,也有党团机关干部。这一来,王蒙出了大名。他在自传《半生多事》(花城出版社,2006)里以调侃语气称,那时“人们争说‘组织部’”。起初,他还比较“享受”这种状况:
看到行行整齐的铅字里王蒙二字出现的频率那么高,我主要是得意洋洋。我喜欢这个,喜欢成为人五人六,喜欢出名,喜欢成为注意的中心,我在心里这样说,相当不好意思地说。
不过没有多久,王蒙就发觉有些异样。《中国青年报》总编和副总编,悄悄找王蒙谈话,“他们忧心忡忡,他们认为我捅了个大漏子,他们告诉我已经有人将此文与王实味《野百合花》相提并论了”。
1957年2月9日 ,《文汇报》的《笔会》突然登出一篇长文,这就是李希凡的《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这篇文章有几点特别之处。第一,它不像《文艺学习》讨论中的批评性意见,作为正方、反方之一方,而是以单独占有话语空间的形式出现,给人的印象不是“讨论”,而像王蒙所说,采取了“批判”的姿态。第二,提出的指控和措辞都比较严厉,认为小说对官僚主义的描写歪曲了现实,引用毛泽东论述将这种“值得注意的不健康的倾向”定义为“要求人们按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面貌来改造党,改造世界”。王蒙说,批评者“从政治上上纲,干脆把小说往敌对方面揭批,意在一棍毙命。”第三,作者身份比较特殊,他是经过红学事件被毛泽东亲手树立的“小人物”代表,三年来威望日重,所发出的声音较之于别人,尤不可等闲视之。此后,“批判”声音占了上风,包括中国中国作协党组1957年1月29日组织的讨论会,结论也是“总的认为这小说是有毒素的”(《郭小川全集》第 9卷; 日记(1957~1958),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2000)。 。。
1956《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2)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毛泽东亲自出面力挺王蒙。1957年2月16日,中国作协几个领导正在周扬办公室谈话,忽接胡乔木电话,通知立刻去中南海颐年堂。受到召见的还有新闻、思想、社科界和团中央的领导,谈话内容“主要是对于王蒙的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和对它的批评” (《郭小川全集》第 9卷; 日记(1957~1958),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2000)。
尤为罕见的是,毛泽东就这篇小说接二连三做出指示。有研究者统计,从2月至4月,毛泽东就此共有五次谈话(崔建飞《毛泽东五谈王蒙〈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长城》,2006年第2期)。如此短的时间,就同一个作家作品发表如此频密的谈话,在毛泽东一生,似乎绝无仅有。这些谈话,有三个要点。一是李希凡文章以故事发生地为北京却写了官僚主义,而挞伐王蒙;毛泽东则质问:谁说北京没有官僚主义?二是对王蒙这个人,毛泽东强调要“保护”。三是毛泽东对《人民文学》编辑部修改小说原稿一事大动肝火,斥为“缺德”。
不过,毛泽东究竟有没有读过小说本身,笔者对此存疑。因为在他所有相关指示里,没有只言片语表明他读过小说本身;他谈论的,以及他介入争论的出发点,都在于小说所引出的问题——可不可以写官僚主义。的确,毛泽东阅读面很宽,经常亲自发现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李希凡、王蒙、姚文元,都是如此;但是他的阅读所主要注意的,是言论类文章,至今还没有毛泽东主动阅读新创作出来的小说、诗歌作品的报道。但《文艺学习》的讨论为毛泽东所瞩目,却有切实的记载,韦君宜《思痛录》(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8)说: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小小的讨论,会引起上层那么大的注意。当大家知道了上边来的那几句“谁说北京没有官僚主义”的话之后,各个都感到鼓舞。特别是李兴华,他简直跳起来了。那些天他每天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嘴里不停地在议论。一会儿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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