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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心里头不能积怨,知道罢?”
“巧了,”他伸出手笑道:“来,拿着,物归原主,年纪轻轻的,可别学我,把腿给跪坏喽。”
盛苡串珠儿似的掉泪,忙接了棉护膝绑回他腿上,“谙达心疼我,我心里明白着呐,嫌我活计做得不好,回头我多下功夫,您这会子把东西还我,还怕我不够臊么……您赶紧上差去,没得挨刻,又怪我身上了……”
张元福知她故意这么说,提袖扫了扫她发顶的雪,叹道:“好孩子,好孩子……”
正欲往门里进,就见嫔妃们三两结对探脚从门内走出,忙折身避在一旁。
“……四格格虎得跟什么似的,我瞧老佛爷也头疼,不定还要请万岁爷出马。”
“妹子顺哥,是这个理儿。”
耳旁三两句闲聊进进出出,盛苡觉得像是把头伸进了蝈蝈笼里,脑仁里聒噪地厉害,浑身往外淌汗,膝头逐渐僵透,再没了知觉。
她垂眼视着地间密布的雪孔,远远隔绝自己的存在,却逃不开经过身侧的目光,有意的或是无意的,扎在身上,都是剜筋剔骨般的灼痛。
“呦,还跪着呐,”一人笑着走近,“老佛爷没发话,没准儿这得跪到什么时候,不然一定请你上我宫里坐坐。”
盛苡略抬了下头,玫贵人娥眉厉转,随意扑了扑缂丝绣梅的袍袖,扫眼看向她。
她躬下身,“贵人好意,奴才心领了。”
话落玫贵人就竖起了眉毛,身边的笙子一惊,前面没走多远的几人也跟着回头看热闹。
玫贵人跟着懿嫔住一宫,人住正殿,她住偏屋,每临照幸,区分就更大了,懿嫔养心殿陪完皇帝,夜宿燕喜堂,玫贵人夜夜灯烛不灭,对着正殿黑漆漆的窗口咬牙根儿,毕竟忌惮皇帝的宠幸,不便触懿嫔的霉头,这会子碰着个替身,正好逮了这哑巴苦子,人是出于恭敬喊她声贵人,她心思一拐弯儿,只当是挖苦她封位捱不过懿嫔。
笙子清楚她伺候这主儿,性子快活,一生怒脸上掩不住火,忙上前回话说:“太后娘娘疼主子,方才还特别交待说外头雪大,让奴才早些陪您回宫。”
一经提醒,玫贵人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往宁寿宫门口撒,手绢一扬,脆生生就响了一巴掌,抬手抚了抚鬓角,笑了笑,“瞧我这眼神儿。”
张元福看着阶下那张脸,显然是被拍懵了,泥塑似的,一动不动,眼见玫贵人又要扬手,就捉见远处一景儿,滑脚就往地上一跪,高喊道:“奴才恭迎圣驾!”
一喊震了众人心神,果真见冠金圆顶的帝舆行近,纷纷跪拜间,皇帝掀开门帷走了出来,斗篷的边角拖出一道清晰的痕迹停在阶前,语出成冰,“养性门前缺门神还是怎么着?用得着你们个个都在这儿杵着,都散了。”
一时袍料摩挲,雪尘四起,皇帝皱了下眉看向一旁,玫贵人笑吟吟承接上他的目光道:“皇上万安,老佛爷请这位妹妹赏雪景呢。”
皇帝收回眼,提步上了阶,“景不错,愿意你也跪着瞧。”
听见皇帝驾临,太后烟杆子在桌上磕得砰砰响,“半个时辰不到,这就赶过来了,以往可没这么勤谨。”
李玉禄不敢接这话头,一直笑:“初二那日见家里人,都说今年这场雪下进正月里,这兆头好,准是个大丰年。”
太后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家不是住黄河边儿吗,见天跟哀家哭你家里头可怜,忙着种庄稼,这会子倒有空来瞧你了?”
李玉禄笑道:“这不听说奴才供了尊活菩萨,要走后门儿来瞧您呐!”
太后只管笑,见皇帝进门也故作不理。
皇帝卸下斗篷,请了安坐下身道:“什么事,额捏笑得这么高兴?”
见太后偏过头不接话,李玉禄躬腰笑道:“皇上吉祥平安,正说奴才家里人呐。”
皇帝似乎来了兴致,“朕正想问你家是哪儿的?”
李玉禄道:“那地方名贱,没得污了皇上耳朵,就在黄河最后拐那弯儿边上,奴才这儿还存一故事没讲过,皇上开恩,容奴才说两句?”
太后正不高兴,听了这话更恼了,“怎么还存着,是专门儿等皇帝来听呐?”
李玉禄忙道不敢,皇帝低笑了声,摇了摇头,“那就留着,只准老佛爷听。”
太后不接这情,冷言冷语道:“皇帝今儿来这么早,是为什么事儿?”
皇帝神情淡然,“额捏催的紧,前几日忙着没顾得上,今儿特别来跟您商量商量四格格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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