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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固自小就是个聪明过人的人,刚十二岁就作了《六论》,援笔成文,语惊四座,到二十岁,已经文名满天下了。可他似乎命运不济,始终只能带着小兄弟们“一双飞去一双来”。还真就是他,屡挫屡奋,愈挫愈奋,再也不低头。到嘉祐年间,轮回到底倒转了。
当年乡荐,子固弟兄四个与两个妹婿又全都在数。子固领着弟兄、妹婿在厅堂上拜别继母朱夫人,朱夫人都麻木了,只是叹息道:“你们弟兄,哪怕能中上一个,堵堵那一帮小人的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哪里还敢有奢望!”
四弟曾布,字子宣,刚刚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又志高心雄,连挫折感都没有,如何能听得这种丧气话?当下就笑道:“母亲也太丧气了!您放心,我们这次去了,一定得个满堂彩,您就静等着喜报吧!”
朱夫人听他说得吉利,也笑了:“那敢情好!这不正是为娘的希望吗?我不过过于心切,哪里是丧气呢!就借你的吉言,从此顺顺当当的吧!”
不管是不是应了吉言,这一下,燕子们到底再也用不着飞来飞去了:曾巩与二弟曾牟、三弟曾宰、四弟曾布、妹婿王补之、王彦升等六个人,一起全都中了进士。此时子固已经三十###岁,早已过了少年得志的年头。可中比不中,比屡战屡败,到底还是叫人高兴的事。他先去太平州做了司法参军,不过一年,又调回京城编校史馆书籍。接到安石的来信时,他正做着馆阁校勘。
子固比深父想得还要深远。在他看来,要想求治,就不能性急,得慢慢来。关键是要先行教化,耐心等待,到仁义道德真正深入人心了,才能谈得上政治昌明。这是政治的不二法门。因为人人都成了正人君子,就能自觉地迁善避罪,需要处罚的人就少了。即使还有人犯罪需要处罚,一来,大家眼光变了,看得清,知道那是罪有应得,不会去同情他;二来,罪犯自己无言可辩,受处罚也心甘情愿。那么,也就不会有人为了处罚罪责而怨天尤人了。没人怨天尤人,哪里还会谤议横行,沸沸扬扬?可眼下根本没有教化先行,却因为职守所限,责人以善,处人以法,加上目下的执法官吏素质又低,虎凶狼贪,耀武扬威,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人都罗进法网,难免操之过急,行为失控。那么,要人家不怨声载道,也真不可能了。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思虑不周。要是真正想到前因后果,审时度势,就不会生事,当然也就没有那些怨恨了。
这些意思,是不是也太远点儿,远得有点儿迂阔了?要等教化好了才措置刑法,那不是根本就取消了刑法吗?而且,拿眼下这段时间怎么办?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目下这种缺少教化的客观环境。要不是想到这些,又何至于只这样蜻蜓点水呢?
读着子固的信,安石只能摇头苦笑了。
深父爱友心切,不久又提到一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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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初出汉宫时,泪湿春风鬓脚垂。低徊顾影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未曾有。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家人万里传消息,好在毡城莫相忆。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明妃初嫁与胡儿,毡车百两皆胡姬。含情欲说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黄金捍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汉宫侍女暗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可怜青冢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
安石的这两首《明妃曲》实在太精彩,一出来,就有许多人相和。连欧阳修也作了两首《明妃曲和王介甫作》:
胡人以鞍马为家,射猎为俗。泉甘草美无常处,鸟惊兽骇争驰逐。谁将汉女嫁胡儿,风沙无情面如玉!身行不遇中国人,马上自作思归曲。推手为琵却手琶,胡人共听亦咨嗟。玉颜流落死天涯,琵琶却传来汉家。汉家争按新声谱,遗恨已深声更苦。纤纤女手生洞房,学得琵琶不下堂。不识黄云出塞路,岂知此声能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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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三十八回(3)
汉宫有佳人,天子初未识。一朝随汉使,远嫁单于国。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虽能杀画工,于事竟何益?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汉计诚已拙,女色难自夸。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花。狂风日暮起,漂泊落谁家?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