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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战前泄露给了元军?”沈浣喉头微抖,忍不住闭眼。
“对。”
“太康一战,送阿瑜去金陵的路线,也是你透露给元军的?”沈浣猛然睁眼,“为了得手以后元军可以胁迫于我?”
戴思秦长叹一声,瞬间泄去无数精力,“对。”
沈浣深吸口气,死死盯着她的眼,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戴中军,为什么?”
“为什么?”戴思秦竟是轻笑出声,“不为什么。从你们颍州起事的时候,我便是刻意留在颍州军中为卧底而已。”
沈浣但觉这句话竟比皇集一战穿透她铁甲的利箭更利三分,几乎直直射入她胸口,让她一口气也透不出来。
原来那个时候,那个递给她一方帕子的他,便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少年。原来那些烽火乱世中明净清澈犹如明月的笑容,竟都只是一个将二十万兄弟送入虎口的设局。
“元帅,是杀是剐,您请便吧。”戴思秦袖手而立,再也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沈浣吐息粗重。从开州到太康,十余年时间,前前后后,折损在他手上的兄弟,竟已近二十万。
她声音已然微抖,“思秦,为什么?”
她唤他思秦,而非戴中军。
只那一个称呼,竟是让戴思秦身形重重一震,仿佛一刹那虽有在身上堆砌好的防具立时溃塌。
戴中军。他是卧底细作,她是三军主帅。
思秦。他是十余年前递给她帕子的文弱书生,她是十余年前还赠他匕首的长枪少年。
前尘往事,本就不是沈浣一人的前尘往事。大帐之中诸将之前,他早已置生死余度外,看着昔日兄弟的各异神情,强作淡然。然则沈浣的一句话,却瞬间将他将他那苦苦咬牙作出的面具击得粉碎。他神情竟是有些恍惚,良久,幽幽得道:“为什么?因为……我和你所求,本是同样的东西。”
我和你所求,本是同样的东西。
沈浣狠狠一愣。她没想到,此时此地,他竟还会提起此事。
戴思秦声音平淡,仿似说得不是自己,而是旁人的故事:“我是蒙古人,本名思钦达日呼德。我母亲是蒙古贵族,我父亲却是汉人。他二人年轻时候相爱,奈何母亲家中如何会允她嫁给一个汉人?于是两人当即离家私奔。从小时候起,我便记得周遭的孩子皆不喜与我与妹妹玩耍,那时我问母亲为何如此,母亲却只是哭泣。那时我不过三尺幼童,又怎懂得一个血液里面半蒙半汉的人,在这世道之上活着又会有多艰难?汉人呼我们为鞑子,蒙人呼我们为南蛮。只是那时有父母庇佑,尚不晓事。直到我五岁时,我父亲过世,母亲伤心欲绝、走投无路,将我与妹妹送回她娘家,苦苦哀求我那舅舅收留我二人,随即当夜便在房中吞金自尽。我舅舅将我与妹妹视为南蛮异类,没过多久便将我二人由大都逐到颍州郊外一处别院。”
说着他忽然看向沈浣,双眸闪动,却是隐隐泪光:“阿浣,你我都是可怜之人,自幼漂泊流落异乡,朝不保夕,所盼的,不过是一个故园而已。”言至此出,他似是想起什么愉悦之事,微微而笑,“别院虽然简陋,但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节省度日,却过得无比自在。十年过去,便是我兄妹二人因着半蒙半汉的血统而遭尽不公,不容于蒙人亦不容于汉人,可我们自己却不在乎,也从来不与外人往还,几乎都忘了我们是什么人。蒙古人也好,汉人也罢,又有什么要紧?我只愿能守着那一处小院几亩薄田,待得妹妹大些,将她许个她自己喜欢的老实人,我那妹妹生的最是漂亮可人,性情又好,一辈子生两三个儿女,好好过日子便好!便是不嫁,依长兄而居,想如何便如何,一辈子只要她能安然,我便万事好说。阿浣,这种心思,你必是晓得的。”
沈浣一滞。戴思秦所言她又何尝不懂?无论是幼年漂泊之苦,安宁故园只求,还是只望沈竹安然康健之心,她与戴思秦毫无二致。而想来戴思秦少时却比她更佳艰难,她终究是汉人之中名门忠烈,而戴思秦却不见容于任何一族。
“思秦……”她张嘴,声音却是沙哑异常。
“可是,你们却连这一点心愿都不与我!”戴思秦猛然打断她,声音徒然尖利,双眼竟是殷红如血,“我十五那年,不过是去近在咫尺的太和交送代抄的书稿,待到回来,却徒闻你们颍州叛军于前夜暴动,见到蒙古人便杀!我慌忙之中疾奔回家,谁知!谁知竟!竟已然……”说着他身体颤抖,激愤异常哭吼而出:“我妹子只十二岁,她只是个孩子!她懂什么蒙汉之分?!懂什么家国天下?!一个十二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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