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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面一人面如满月,一抨长髯,截口道:“老夫程驹!”
右面一人瘦骨鳞峋,嘻嘻笑道:“老夫潘佥!”
两人一齐举步,走到毛臬面前,程驹道:“你就是毛臬么?嗯,有些像……”
潘佥道:“十八年前我曾经见到你的妹子……”
他轻描淡写他说出这句话来,却有如一方巨石投入春水里。
大厅中群豪人人俱都一惊,就连那青袍人“朱子明”木然目光中,都不禁闪过一丝惊骇的神色。
毛臬定了定神,方自说道:“家……妹……咳咳,此刻在哪里?”
他虽然极力控制,但语声仍不禁为之颤抖,是以借着两声干咳,将之掩饰。自然,他所惊震的并未为了自己的妹妹,而是为了十八年前,他妹妹肚中的孩子。
蒙面风氅的“人命猎户”,一直端坐未动,此刻竟也长身而起,目射神光。
只听程驹缓缓道:“海天孤岛!”
这四字他一字一字地缓缓说将出来,众人又自一惊。
毛臬急急问道:“那么……她所产下的婴儿……”
潘佥嘻嘻一笑,道:“自然拜了海天孤燕为师!”
毛臬心头一震,连退数步,跌坐在椅上,“人命猎户”亦自坐倒,铛地一声,将桌上一只银筷,撞落在地上。
一时之间,只见毛臬面上阵青阵白,显见是心中极为惊吓。
河朔双剑、百步飞花、左手神剑,这些与昔年仇独之死有关之人,心中亦是砰砰乱跳。仇独之子,若是“海天孤燕”之徒,武功那还了得,那么,十八年前那一段血海深仇,岂非真的要以血还偿?
程驹目光扫处,蓦地一步跨到毛臬身前,哈哈笑道:“仇独之子,纵是海天孤燕之徒,有我两人在此,你还怕些什么?”
毛臬霍然站起,道:“你……。潘佥亦自哈哈笑道:“我两人此来,便是为了保护你的。”
毛臬目光闪动,心中但愿相信,又不敢相信,他不禁在暗中寻思,该怎样探出这两人来意的真假与武功之深浅。
这时夜已很深,晚风静静地吹入大厅,吹着这一群有如塑像一般的人们的衣衫,才使得他们看来有了生命。
无论是谁,此刻若是走来向这些人看上一眼,都无法相信,这些人掌中曾经或将要掌握武林中的一半命运。
因为他们面上,带着的竟是那么浓重的忧郁。
突然,一阵狂笑,将沉寂的忧郁划成粉碎。
这一阵狂笑之声,其实遥远在庭院之外,但却已足够使得厅上之人耳鼓为为之一震。
一个蓝衣剑手,在狂笑声中,急步走入大厅,道:“外面又有客人……”
“灵蛇”毛臬暂且抛开了心中的思虑,双目一张,沉声道:“谁?如此深夜?”
蓝衣剑手垂首道:“听他们自报姓名,其中仿佛有‘武当派’的‘青风剑’朱白羽,‘华山派,的银鹤道长,还有……”就是这两个人名,已足够使大厅恢复生气,而再度骚动起来。毛臬苦笑一声,截口道:“想不到今夜此间倒热闹得很。”
他转向那蓝衣剑手道:“他们可曾说出来意?”
蓝衣剑手嗫嚅着道:“这些人像是都已喝醉了,说明日便是‘西湖英雄之会’,他们今夜要来看看英雄会的主人,还要来叨扰主人几杯美酒。”
毛臬双眉微皱,沉吟不语,他此刻困恼已够多了,实在不愿再惹麻烦,但是,他却又怎能拒绝这些武林中的顶尖剑手。
第一个思虑还未解决,便被抛开,此刻第二个思虑却已接蹿而来,他开始猜测这些名剑手的来意。
那蓝衣剑手立在一旁,等了半晌,嗫嚅着又自说道:“是请他们进来,还是……”
毛臬浓眉一扬,沉声道:“请!”
庭园中笑声未了,又已传来一阵歌声!
“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歌声音节骼然,还有击剑之声相和,“灵蛇”毛臬摇头叹息一声,向程驹、潘佥歉然一笑,道:“失陪。”大步出迎。
方自走到长廊,只见“清风剑”朱白羽长衫早已脱下不知丢到哪里,此刻身上却穿着一袭蓑衣,截着一顶笠帽,左手扶住“华山银鹤”的肩头,右掌手持长剑,高歌狂笑而来。
“华山银鹤”亦是蓑衣笠帽,手持长剑,朱白羽每唱一句,他两人掌中的长剑便同时挥起一两剑相交,龙吟震耳,却压不下他们身后三人的笑声。
“灵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