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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搓来搓去,又咂嘴又叹气,在吞一只苦果。
“不借,又有甚办法? ”大青妈的豪迈气概变成了哭腔。
“借,借……”苏凤河的精干荡然无存。他蹲在锅台旁,咀嚼这个字。
在他的心目中,一旦借了人家的钱,就有一条绳子,把自己拴住了,从此失去自由,从此低人一等。
再穷,像鸡一样,刨一爪子吃一口,只要不短别人的钱,就腰杆挺硬。无债一身轻嘛。
能怨女人目光短浅吗? 不能。她为了这个家,真是到了“鞠躬尽瘁”的程度了。没明没黑地受:地里受,家里受,该受的受,不该受的也受了。
跟上他苏凤河,最享福的日子,就是成亲那天饱饱地吃了一顿猪肉烩菜。
苏凤河深深叹口气:“借吧! ”
“你去? ”女人松了口气,男人同意借钱,对她竟是一种体贴,一种欣慰。
“我去哇! ”苏凤河有气无力地说,仿佛已经套上了债务的枷锁,永远任人宰割了。
女人点点头。
“我不想问李家借。”
“咋啦? ”女人刚刚出现的一点笑容又凝固了。
“那老李,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吃铁屙钉子,利息低不了。”
“不怕,他爹。”大青妈胸有成竹的样子。
苏凤河又一个目瞪口呆,老婆真的“脱胎换骨”,叫人认不出来了吗? 不怕,拿什么还人家?
转而一想,除了李虎仁,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借钱的主儿。
“咋办? ”
轮到他问这句话了。
大青妈向他难得的一笑,然后不慌不忙地说:“我早打好主意啦! ”
“甚? 早有主意了? ”苏凤河今天出现了第三次目瞪口呆。
“他爹,咱们家,不是也有一棵摇钱树吗? ”大青妈“引而不发”点到为止。
“甚? 摇钱树? 就那些二不溜的杨树? 高不成低不就,值几个钱? ”
苏凤河满脸的问号。
大青妈向他展示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并且极其难得地在他的额头上杵了一下:“你就是人们说的,近视眼喝拌汤,只瞅见眼底下那一圪塔。”
苏凤河受宠若惊地往后退了一步,龇开牙笑了。
自从“洞房花烛”,他还没见大青妈这么亲热过。有点像电视或者电影里头的味道。
“你攒下钱了? ”他的脑子里和眼前头一片迷雾。
“早攒下了,快二十年了! ”大青妈一本正经地说。
“二十年了? 我咋不知道? ”
大青妈坐在炕沿上,格格笑了。
“钱在哪儿? 有钱还借什么账? ”
“那不是? ”大青妈的眼睛向门外一指。
在大青的猪圈那儿,白白正在喂猪。她那婀娜的背影,正在他们的眼帘上扭动,这头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到。
大青养了一口母猪,与其说是他的功劳不如说是白白的辛苦,再搞扩大生产,苏家实在无能为力了。
苏凤河的眼睛在女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对大青妈的话领会了许多,但他的眉宇间浮现一片阴云。
“你是想……”
“他爹,我可不能把闺女白送人,别人能要高价,我要个平价总行哇! ”大青妈理直气壮地说。
苏凤河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可总觉得这种“平价、高价”的提法实在刺耳,似乎在牲口市上讨价还价,他想回一句:“咱白白又不是猪儿子……”
他的眼睛一碰上女人自信中含有乞求的目光,心里的不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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