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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坐下,声音十分平静:“我再问一遍,你是谁的乳母?”
狱卒已是十分狠心地开始两边使力拉绳子,凤娘皱眉回道:“南、南媒官。”
裴良春又反复问了几遍,凤娘的手都快要变形,可她却依旧不松口。
深谙刑讯之事的裴良春大概摸清了凤娘的性子。这妇人看着柔弱,却并不是好啃的骨头,要她指认南山并非“南山”,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达成的事。
可他并不着急,他有的时间耗她。又上了一轮刑具,裴良春起了身,他甫往外走,魏县令便连忙跟上来送他离开。
两人往外走到门口时,魏县令低首小心道:“裴御史,这人不好留啊。瞎子偷拿一看就是诬陷栽赃,这让我很难办啊……”
“诬陷偷拿……”裴良春颇不屑地哼笑一声,“魏明府,你设计个什么罪名不好,偏挑中这个?人既然进来了,便没有随便放回去的道理,至于办法,你自己想。我需要她指证那条漏网之鱼,你可给我看好她,别让她死了。”
魏县令眉毛皱成八字,裴良春这小兔崽子,真是块天生做酷吏的料子!
他心里虽这样想,却因有把柄在裴良春手上,只能唯唯诺诺恭恭敬敬送他走。
南山仔细听了他二人的交谈声,虽然因混着雨声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但她也听明白了一二。南山擦了一下额角的雨和汗,动作极轻巧地爬了下来,简直如同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雨夜中。
后半夜的雨下得像筛糠,南山赶到万年县开化坊东南方向某处宅子时,雨势才渐渐小起来。一晚上她都在不停赶路,此时身上已分不清是雨是汗,她正犹豫时,遥遥瞥见了穿蓑衣戴斗笠的巡街武侯,于是也顾不得太多,直接翻墙就进了宅院。
府中亮着的灯笼寥寥,南山全不用走弯路便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这会儿已近五更,不久之后街鼓便要敲响,在那之后,天也会亮起来。而这座宅院的主人,此时房中的灯已经亮起,恐怕已是梳洗完毕,等着去上朝了。
南山窝在庭院里等着,雨水落在头顶密密叠叠的叶子上,沙沙作响。她整个人将要虚脱,这时那扇门却开了。衣着紫袍的年轻男子从门内走出来,又将门合上。
他转过身,竟是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躲在树下的南山。
他已许久未见南山。南山今日过来,在意料之外,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比谁都清楚裴良春做了什么,自然知道他利用长安县令逮人的事。
“回去。”他开了口,“我帮不了你。”
南山暗暗握紧了拳,她牙根紧了又紧,心中不知是气还是怨。
可她仍旧低声下气:“求求你,救一救凤娘罢……”
“裴御史要做想做的事,我素来干预不了。他这次要查的是你的身份,他需要这个机会往上爬,我没有办法阻止。或许我能通过关系帮你递些药给凤娘,让她走得舒坦些。但那样对你无益,越是如此,裴御史对你的怀疑只会更深。”他风平浪静地说完,“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
那人说完便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沿着潮湿的走廊往前走。
南山追了上去。
那人忽顿住步子,语声沉定了无生气:“朝歌,你不要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妙鲜包:谁!!!谁在和我的小渠渠抢南山这只熊孩子
来晚啦(我大葡萄牙一定要赢 啊!!!
☆、第23章 【二三】沈凤阁
长安城的大雨通常会导致两件事的发生——街鼓声闷闷难响,一众朝臣迟到。
圣人仁慈,并不计较朝臣因为街道泥泞湿滑而迟到一事,于是雨天的朝参总要比往常迟一些。
天色倦懒,迟迟不明,但这时的光宅寺内已是有好些官员在候着。光宅寺西邻东宫及各官署,是各位朝臣等待朝参开始的地方。佛塔上的铜铃叮叮咚咚,一群睡不着只好早起的老头子你一言我一句地在进行例常的寒暄往来。
年纪大了睡不了太久,只好以此闲聊打发时光,老头子们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角落里却坐着两个例外。
一个是青春逼人的碎嘴子徐妙文,他素来不参与老头子们猥琐又无聊的话题,其实只是怕一众老头嫌他嘴碎撕他一身粉嫩的皮囊;另一个则是同样青春但天生冷场的御史台官沈凤阁。
如果说徐妙文近三十岁官居四品已是不寻常得离奇,那这位不过三十五岁就已服紫佩金鱼袋的从三品台官就是双倍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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