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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山紧挨着遵义城,是一座不高的秀美的山冈子。树木蓊郁,几乎把整个山都遮住了。因为天气和暖,满地都是青草的绿芽,不少小草花都耐不住性子悄悄地开放了。不知什么鸟儿已在树枝间悠闲地啼唱。
毛泽东来到邓萍墓前,脱下八角红星军帽,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边,就是小卫生员的坟墓了。”杜铁匠往旁边一指。
毛泽东转脸一看,那座坟头果然很大,上面堆着各色各样大大小小的石头。坟前满是香火纸钱的灰烬,好几挑也挑不完。毛泽东慢慢踱到这座坟前,沉默了一会儿,说:“向我们的小菩萨也鞠一躬吧!”
说过,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十五)
遵义大捷的震波,深深震撼了石头城。蒋介石深夜命令陈诚前来密议。
陈诚,这时正红得发紫。由于对中央苏区第五次“围剿”的成功。陈诚在他的权力奋斗史上,跨上了有决定意义的阶梯。他除了任预备兵团总司令,对中央苏区继续清剿外,还任命为陆军整理处长,负有整编全国陆军的重任。实际上已把军政部和训练总监部的大部权力抓取到手。很明显,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是参谋总长了。这对于“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少年将军,真可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在国民党军人中,陈诚的精明强干,善观风色,善抓机会,善抓兵权、人权、财权,以及手段的辛辣果决,发展上的一帆风顺,都是令人景慕的。一九二四年在黄埔军校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区队长,某天晚间访友,归来时已近拂晓,不便再睡,遂挑灯夜读《三民主义》,正好为查夜的蒋介石遇见,蒋立即大加奖饰,予以提升,这就成为他一生幸运的起点。也是事有凑巧,天假其便,国共分裂前夕,陈诚在二十一师当团长,该师师长严重站在著名的革命派邓演达一边,他唯恐蒋介石借口解散该师,遂将师长让陈诚代理。陈诚感激得五体投地,他含着眼泪说:“现在凡是积极肯干的,都被看作共产党,谁还敢干!”还说,“师长,你走了我是没有法子干的!”
这位“没有法子干的”师长,不久就投入蒋氏怀抱,屡建功勋,不到一年就升任了南京警备司令,一举跃居中将。此后,他又参与了蒋介石、阎锡山、冯玉祥的军阀大会战,率部抢先进入济南、郑州,进一步取得蒋介石的宠信,被提升为十八军军长。从此他就成为蒋介石嫡系中的一名红人了。
可是,当他参与了剿共战争之后就不那么顺利了。一九三三年第四次“围剿”前,他的十八军由两个师扩大为六个师,共八九万人。担任中路军总指挥的陈诚,真是信心百倍,满以为可将江西“赤区”一鼓荡平;谁知刚刚开进,五十二、五十九两个师就连续被歼,一个师长被打死了,一个师长被活捉了。这对总指挥的脸面,未免太不好看。但是陈诚颇有一点硬劲儿,在蒋介石面前,仍然坚持按原计划进行,令他的十八军继续向原地区推进。本来希图侥幸取胜,挽回面子,结果更糟,他赖以起家的十一师也大部被歼,师长肖乾也被打伤。陈诚在接到这个噩耗时,几乎昏倒在地。战后他觉得无颜见人,径回南昌私寓,闭门不出。这时国民党内部舆论哗然,对这位不可一世的少壮派军人表现了极大地不敬。竟有人提出要撤消他的本兼各职,对他的十八军进行改编。但是,蒋介石环顾左右将领,或者优柔寡断,或者暮气沉沉,没有可与共产党较量者,思之再三,还是把这副剿共重担放在陈诚肩上。陈诚果然不负重托,在五次“围剿”中掏出了吃奶的力气,行军时穿草鞋,扎大皮带,吃大锅饭,背干粮袋,真是带着头干。五次“围剿”的成功,怎能不使这位少壮派以英雄自许,以进步军人自命,夸耀于人呢!他本来个子很矮小,但他的胸脯却挺得高高的,至少要比别人的胸脯要高出一倍。他在四次“围剿”中遭受的创痛,似乎也渐渐淡漠了。
但是,今天蒋介石的突然召唤,却使他心中踌躇。他敏锐地觉察到,这必定和遵义前线的失利有关。这次失利不但对自己的脸面不好看,而且薛岳和吴奇伟这些人都是自己推荐的,都已经是自己圈子里的人物。如果对他们有什么措施,对自己也很不利。
他在汽车里一路想着,来到了黄埔路蒋介石的官邸。他下了车,整整他那身黄呢军服,摸了摸屁股后刻有“蒋中正赠”的小剑,然后挺着胸脯,迈动锃亮的马靴,拿出十足的军人姿态跨进了客厅。客厅宽敞明亮,灯光柔和。这里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蒋介石,他光着头,穿着深枣色的纺绸长衫,满脸怒容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