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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经学背景的人,才开始意识到关于人的生存状况的信息与客观世界的结构、性质是两回事,“存在”(being)不同于“存在者”,“存在”只是一种属人的状态,与客观世界本身不是同一回事。谈到集巫术性、哲学性和数学性于一身的《易经》,我们不能不想起一派哲学——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的哲学。他是一位哲学家、数学家,更是一位神秘主义者。他为自己和门徒设立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禁忌,比如“不要用刀子拔火”,“不要在指环上刻神像”,“不要坐在斗上”,“不要朝太阳小便”,“屋子里不要有燕子”,等等等等。由此可以看出,他具有强烈的吉凶观念。他认为,“数是一切事物的本质,整个有规定的宇宙的组织,就是数以及数的关系的和谐系统。”数“乃是一切自然中的最先者;因此他们把数看成一切事物的元素,把整个宇宙当作一个和谐与数。”我们不难看出他的思想中有一种与《易经》相当相通的思想成份。他认为,“万物的始基是‘一元’。从‘一元’产生出‘二元’,‘二元’是从属于‘一元’的不定的质料,‘一元’则是原因。从完满的‘一元’与不定的‘二元’中产生出各种数目;从数目产生出点;从点产生出线;从线产生出平面;从平面产生出立体;从立体产生出感觉所及的一切物体,产生出四种元素:水、火、土、空气。这四种元素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互相转化,于是创造出有生命的、精神的、球形的世界……”他的学派的另外一些人还拟定了有限与无限、奇与偶、一与多、阳与阴、明与暗、静与动善与恶等十个始基。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毕达哥拉斯及其门徒同样是把一种具有二进制色彩的“数字”当成了构造世界的基本元素,站在巫术、哲学、数学的混合立场来破解世界的密码,进而掌握关于吉凶的信息。进而我们了可以说,他把我们希望得到的关于生存境遇的信息当成了世界的统一图式。今天我们能更清楚地看出这种误解的实质是什么--他们把由比特(二进制数字)构造出来的“世界”与由原子构成的世界当成了同一回事。
16.4 二进制与两个世界
比特与原子的差别看似一个刚刚的出现的话题,实际上数字与原子对于世界的意义是一个古老而常新的问题,它一直困挠着从古自今的思想家。
在毕达哥拉斯出现后一百多年,有一位名叫德谟克里特的希腊人提出了一种与自毕达哥拉斯以来的哲学完全不同的世界图式论。他认为世界是由两种东西构成的:一种是人的肉眼不能看见的小得不可再分的单位,一种是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他把前一种东西称为“原子”,把后一种东西称为“虚空”。世界上的万事成物都不过是由这些原子以不同的比例集结而成的。又大约过了三百年,在古罗马出现了一位诗人、哲学家卢克莱修。他在他的长诗《物性论》中对德谟克里特的观点进行了阐释和发挥。他认为,世界是由一种小得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组成的,他把这种东西称为“原子”。在原子与原子之间,是一种他称为“虚空”(有时也称之为“无”)的东西,它是原子运动的场所。原子是有重量的,而虚空是没有重量的。原子与虚空缺一不可,如果没有虚空,世界就会是极度板结,混沌一片,了无分别的。世界不是从“无”中生出来的“有”,而是由“有”(原子)与“无”(虚空)以不同比例搭配而成的。
这种如今在我们看来是相当粗糙的“原子论”的出现是具有革命意义的。他开辟了一种对于观察世界的新的眼光--把世界归结为一种最小物质,而不是归结为一种神秘的数字。
自毕达哥拉斯以来的哲学是一种巫术与数学的混合,总是把有形世界归结为一种非物质性的数。而德谟克里特和卢克莱修的“原子论”却把世界归结为一种物质性的最小单位。人之所以看不到这种作为世界始基的最小单位,是因为它太小而不是因为它是非物质性的神秘的“数”。这种“物性论”形态的“哲学”是一种最初的物理学。它是对以原始宗教、巫术、数学为背景的“元物理学”(metaphysics,即通常翻译为“形而上学”)的反动。它拒绝从“数字性”的立场,即具有二进制数字色彩的关于客观世界的“辩证法”的立场来观察、描述客观世界,而是从“物性”,即原子性的立场来构筑关于世界的图景。原子论把数字性的“无”(“0状态”)还原为物质性的“虚空”,把数字性的“有”(“1状态”)还原为物质性的“原子”。它开辟了近代物理学的先河,使人对于世界客观规律的探索不致于在巫术性的神秘主义数学观念(唯心论的辩证法)支配下半途而废。而中国之所以没能产生真正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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