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尘封(第3/5 页)
说了什么?”
玄天承既听小葵说了此事,便知会有此一问,只笑说:“父亲与婉夫人的私房话,儿子不敢揣摩。”
“哈,你心里一清二楚,少在我面前装。”张烨冷笑起来,眉目间隐有怒意,“你对陈家下了狠手,她怎能不怪?一整顿饭,都在怨我偏心。”
玄天承心中冷笑,他在南方做了那些事,让知本堂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婉夫人只怕要气疯了吧?也不知方才晚膳时这个素来端庄优雅的女人说了什么,才让张烨罕见地这般失态。
然而他知道张烨心中喜大过怒。
只有知本堂这棵大树倒下,依附宁寿宫的那些家族才会真正听命于张烨。
可知本堂毕竟是最早追随宁寿宫的,倘若直接动手,怕是会寒了众人的心。
张烨算盘打的明白,不想受知本堂钳制,又不想落人话柄,才要借他这个“儿子”之手瓦解知本堂——毕竟婉夫人与他生母白音夫人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十几年,这种争斗甚至延续到了儿子们的身上。他与婉夫人所出的三公子张怀信的两派争斗也由来已久。
他早知张烨的打算不过是拿他做挡箭牌,顺便让知本堂制衡他,但他无所谓。
他永远记得陈婉宁的父亲、那个对任何人都一脸慈爱的老人把他吊在粗粝的麻绳上,用鞭子用细小的匕首一点点把只有五六岁的他抽得划得皮开肉绽,在他弥留之际在他耳边发出那种阴毒的笑声:“一个野种,也配和怀信争?”却又不把他真的弄死,只是上了药又把他丢到暗室里,在黑暗中桀桀道:“还在等你爹回来呢?他都发话让你做猪狗不如的奴隶了。”又说,“记住了你的身份。若想你母亲和弟妹活命,就给我乖乖的。”
整整两年,经日的黑暗、饥饿、疼痛与折辱。
他后来才知道,母亲被他们囚禁在梅庄,浑身筋脉都被挑断!他容貌迤逦、修为高绝的母亲,从此形同残废、缠绵病榻。
陈家手眼通天,即便后来他逐渐发迹,也始终不曾脱离陈家阴影。陈景和在梅庄施加多重阵法,且给白音夫人下了剧毒,解药至今握在他的女儿陈婉宁手中。
而陈家暗中贩卖奴隶、走私军火,陈家子弟仗势欺人、虐杀仆婢、欺侮妇孺,桩桩件件触目惊心。陈婉宁不过在事情败露之后推出三两个族人向朝廷交差,杀人灭口驾轻就熟,还赢得大义灭亲的名声。
多少年了,他做梦都想把陈家连根拔起。可顾忌母亲与弟妹,终于还是没有大肆动手,只在暗中周旋筹谋。直到如今张烨动了折去知本堂的心思,他才终于能够施展手脚。
必须一击致命,陈家才会因惧怕他铤而走险而不报复被囚禁的白音夫人。
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只是淡然。玄天承喝了口茶,说道:“父亲早已知晓陛下收服西南的意图。安宁侯和三清堂是必然要被清算的。儿子不过是防止将来知本堂被牵连,进而连累父亲。”
江宁陈氏本是大族,自前朝时便称知本堂。其中一支居住在安宁的族人因追随当朝高祖的功勋而受到封赏,当家人陈崇绪即武成一朝“十六侯”之一的安宁侯。这一支陈家在安宁扎根,堂号为“三清堂”。
根据女帝亲信无极阁的查探,陈梁兵乱与安宁侯和三清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西南的反动势力,三清堂也占了大头。若女帝要彻查陈梁旧事,为叶家翻案进而平定西南,必然会清算安宁侯和三清堂。
而张烨和女帝应该早就达成了某种协议。张烨支持女帝平定西南的举动,并默认了三清堂即将被连根拔起的计划。
因而,“壮士断腕”便是他给张烨准备好的对知本堂的说辞。这也是他们父子间的协议,为了补偿他作为挡箭牌的损失,张烨会出面应对陈婉宁。
张烨眉目稍稍舒展,倒有些真情实意地笑起来:“你倒机灵。”然而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这位前朝的晋王闲适地靠坐于长榻之上,看着下首看似恭敬地坐着的人,心底漫过杀意。
他这个好儿子,字字句句都是早就备好的,看来在宁寿宫早就安插了不少耳目。又吃准了他想要瓦解知本堂的意图与女帝不谋而合,才敢借此机会直接对陈氏一族大肆下手,为女帝扫清政敌。
这把从小打磨的刀,似乎有些太过锋利了!这小子甚至借瓦解知本堂的机会建立了自己庞大的势力。吃里扒外的东西!若非梅庄那人,若非玄甲军,这把刀只怕早就出鞘了吧?
不过,这小子似乎也借清扫西南的由头,在朝野上下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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