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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还在朦胧着下。从宫中到孙太傅府上,一路格外静谧,我跟在他身后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孙府没有想象中的哭声一片。红砖绿瓦皆静?立在雨中。太傅喜竹,庭院中遍植翠竹。
我记得小时候,某个慵懒午后,博览苑里,他说,竹有节,人亦当有节。
我睡得正迷糊。他突然戒尺一敲,喊我起来重复他的话。我被惊醒,亏得慕清在一旁提醒。我那么顽劣又不听教诲,难得这句话一记就记到了现在。
一夜细雨,清晨,孙府的那些竹子簌簌落了许许多多的叶子,厚厚铺了一地。或翠绿,或枯?。
大悲无声,孙府上下人人悲恸,却不问恸哭声,只肃穆立着,安静得叶落可闻。灵堂外,慕渊就站在我身边。他虽不说话。只远远朝里看着。但我知他心中也一定是极难受的。
他一来,便有人从灵堂里出了来,递给他一样东西。好像是说孙太傅临走前留给他的。似乎是一个荷包,他收好了,并未打开。
孙太傅有言,说这山河土地,他尚未看够。家人便按他的意思,置一竹排于江上,令其顺流而下。江阔云低,断雁西风,细雨飘渺。水流不疾不徐,很快便载着孙太傅走远了。
没有陵墓,没有牌位,他似乎只是独自开始了一场远行而已。从此,自有江上清风陪他,自有山间明月陪他。
171 幻香(2)
从孙府回来后,我与慕渊都未将素服换下来。兰因宫外,那柄扫帚立在一旁。心中失落难过,我便同他说,“皇上,我今天不想扫地了。行不行?”
他似乎想也没想,“行。”
晚膳过后没多久,他进来偏殿的时候,我还在床上抱着被子朝里躺着。只听他在身后道,“地可以不扫,可你这当值的时间还未结束。朕宫里不养闲人。”
不得不偷偷擦了擦眼睛,匆匆起来随他去了兰因宫。此刻。他就在案后坐着,我站在他身侧。顺手给他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他也没喝。就这样。他坐了好一会儿,忽而提笔,喂了墨,落下千古帝师几个字。笔力遒劲。落笔雄浑。他的字如他一般,磊落好看。可这四个字,他却一连写了几次都不满意。
反复几次,我忍不住劝他说。“你不用写了。太傅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听了,先是一顿,随后点点头,应了一声,“嗯。”随手将新写的这张也揉成一个纸球,扔进旁边他丢的那一堆里。我叹了口气,他扔的轻巧,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扫。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终于在夜里停了。当年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平日的博览苑多是空闲。昔日教书育人的地方,倒也无须人来守着。
我趁着夜色悄悄进了来。孙太傅专用的书案上,还摆着几本书和一些纸张。一旁的戒尺早就蒙了尘。那戒尺,他气呼呼敲自己手心时候居多,真正落在我手心的时候少。
“人之优劣高低,不能以读书分。处世之道,品性德行方为首要。”
“没想到当年木讷寡言只知征战杀伐的七王也会开如此玩笑了。”
“这题目,自己教过的学生,各自会给出个什么答案来,老朽心里有数。”
“能盛水就是好瓶子,你管它破还是不破呢?”
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缓缓趴在面前桌面上。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失去。慕清被他关进了牢里,爹爹不在了,圆圆一睡不醒,现在又是孙太傅…我先前从未觉得,从前的自己竟是如此幸福。
这桌子十几年未换,如今我坐上去已经觉得有些小了。随意拉了拉桌子上的小抽屉,却意外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打开来看,“好花重开终有日,云开月明亦有时。”
字迹是孙太傅的字迹,而那墨竟然是新墨。太傅最近一次来博览苑应当就是选妃那天了。那天,只有太傅一人认出了我。最后,他与我说,“皇上心思敏捷,总会察觉的。”可他当时怎么能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重新坐在这儿呢。
也不知我这身体的名字是谁取的,似乎自从叫了鹊华,便总不自觉要抬头看看月亮。孙太傅说的没错,云开月明亦有时。雨停了多时,眼前已经是拨云见月了。
我一时没注意他是何时来的。直到他将一个瓶子放在我面前桌子上。
“孙太傅临走前,嘱咐说要把这个给你。朕帮你带回来了。”
“我?”
“没错。太傅说要给小宫女。鹊华。”
太傅要给我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天我折下来的那支荷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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