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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叹口气打断她。“别再形容,我明白了。”
“什么明白?还没完呢!通常……”她手上未歇,眸底满是稚气。“这东西上头还要来个浅浅小勾代表意犹未尽,屎未拉尽,两旁再来几只小苍蝇,几笔绵长的线条,以达到见样如闻味,让人似可嗅闻,这样一来,这幅画才算是精、气、神、肉、骨样样不缺!
“这画的上头,我得再加上两匹马。”她一本正经思索着。“然后标题就叫『闻香下马』,来头可不小,是藉由少年画圣笔下那一个个圈儿所构成的!”
“谢了,这样的名在下实不敢居!”在见着她的传神大作后,冷情如荆澔者也摇摇头忍不住笑了。“这是你自个儿的本事。”
“那是当然的!”姒姒得意地昂高着纤柔颈项。“你到今日才知我本事?”
荆澔没出声。她的确够本事,才会使得他无法抗拒,她对他由心灵到身躯日复一日的蚕食鲸吞,进而攻占。
第七章
一天之后,野马群竟如姒姒胡猜的“有事儿”没有出现。
没见着野马,荆澔沉着眉,姒姒却毫不受影响,野马没画着,她才能有借口与他继续留在这片草原里。
在这儿,或许吃得简陋,睡得随便,但她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他独处。
虽没画着野马,她倒也没歇着,拿着墨星和赭石当样本画了好几张鲜明活跃的马图,虽然没有像荆澔想要的那种纵横草原的野气,却活灵活现地另有种朴拙的可爱。
在她的画里,马是有欢愉与恼怒的,在帮它洗澡、刷毛和喂食添料时,马儿的欢乐除了表现在尾巴的拂动外,还会压下耳朵摆高了头,驯顺的眼神表现出与人的亲昵。
恼火时,她笔下的马儿就会用力甩动着尾巴左、右抽打,眼睛瞪得圆圆,耳朵则是竖直,似乎想伺机报复,大发脾气时,后腿倒踢,前腿则伴随做着小跳的动作。
她越画越入迷也越贴近,突然恶风一扫,她小小的身子猛然被后方结实的怀抱卷起远离了赭石蹄下。
“你在做什么?”荆澔怒吼,相较起平日总无所谓地接受她的小小恶作剧,这会儿怒气愤张的他已全然失去了平日的冷情。
“没干么呀!”她偎在他怀里笑意可掬地享受着他的怒气。这么紧张?她心底漾起了小小的得意。“我只是在想法子惹它生气嘛,我已经画腻了乖巧的它,想画它怒不可遏时那种大嘶、大跳、大踹的姿态。”
“所以你就去惹牠?”他眯着眸,“赭石不是小猫,不是小狗,它是一匹马,一匹有可能用乱蹄踩死人的马,你知道吗?”
“不会的,赭石不会这么对我,我是它的主子,而它是我的乖马。”
“你不知道畜生发起横来是只存野性的吗?你知道方才自己离死这字有多近吗?”
一有多近?怎么我都没感觉?“没发觉他在提起”死“时出现既狂且惧的眼神,她依旧说着笑,”真若被踏死就算了,战士死在沙场,画师死在要画的马蹄下,这叫死得其所。“
荆澔用力扔下她,无视于她跌在地上发出的鬼叫,捉起了剑大步跨向赭石。
见他神情不对,姒姒急急忙忙起身追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
“杀了它!”他冷冷出声甩脱了她闻语冰冷的小手,“在它有可能踩死你之前先杀了它!”
“不要,我不要!”姒姒挡在他身前,见他神情认真冷酷,急得眼眶儿都红了,“我不许你碰它,它是我的马!”
“它是我买给你的马,我当然有权利决定它的生死!”荆澔再度推开她,身形一纵来到了还弄不清楚状况的赭石跟前,银芒冰亮,“想画马?成,我让你画匹死马!”
“不!”她发出了凄厉的哭嚎,“荆澔,我说真的,如果你敢杀了我的马,不用它来踩,我一样可以死给你看!”
只差一瞬,她话中那个“死”字如魔咒般地让荆澔煞停了手,捉紧这一瞬的停顿,她奔至赭石身边朝它臀部狠狠击下。
“还不快走!笨家伙,你看不出人家要杀你吗?”
那一边马嘶声伴随着马蹄奔远,这一边对峙中的男女半天没有声音,虽然没出声,但姒姒方才因着紧张而急出的泪水已然收不住势了,她拭着不停涌出的泪水抽抽咽咽,全然没了平日的淘气。
方才那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他何以会如此惧怕听到“死”字了。
他的嫣语不是狠心绝情离弃了他。那个在春残时节衬着杨花,用着深情眸子睇视他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