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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琳凝视着他等待下文,杨靖康却又绝口不提,一把抱起钟琳往床边走,“今儿忙了一天,早点安置吧。”顺手挥落了帐帘。
此时的宋青葙已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老太太听说武康侯府发生的事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宋家一边派人到户部叫宋大爷,一边派人请大夫,闹了个人仰马翻。
慈安堂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谁都没有搭理跪在桃树下的宋青葙。
有的是无心理会,有的却是不敢理会。
刺骨的寒意从冷硬的地面慢慢沁上来,宋青葙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记忆中,母亲付氏也曾在慈安堂门前跪过。
那天,似乎在下雨,满地都是桃花残红,母亲跪在落红里,脊背挺直,二哥陪在旁边,撑把油纸伞,遮在母亲头顶。
母亲跪了多久,二哥就陪了多久。
那时候,她约莫七八岁,已开始学女红。祖母翻着《般若心经》,半天抬起头,闲闲地说:“真是母慈子孝,可惜没一个……”
声音极轻,她没听清,却是看着窗外跪着的妇人与少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老太太不喜付氏,宋家人都知道。
宋青葙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与母亲类似的地方。
母亲喜欢爽朗大笑,而她从来就是抿着嘴微笑;母亲喜欢鲜艳明亮的衣饰,她则只穿天青、湖绿、冰蓝等素淡颜色。
宋青葙突然有些明白,二堂姐及笄那日,祖母看她为何会是那般掺杂了厌恶疏离的情绪。
那天,她少见地穿了件银红色的褙子。
而母亲投湖那日,就穿的是银红色。
夜露渐深。
慈安堂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外面却是昏暗一片,唯门檐处两盏即将燃尽的灯笼被秋风吹拂着摇晃不止,连带着宋青葙的影子也忽左忽右忽长忽短。
不远处的小径上,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妇躲在树后焦虑地踱着步子,不时朝这边看上一眼,“大半天了水米未进,再跪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我去求求大太太。”说着就往慈安堂走。
旁边的丫鬟忙拦住她,“大太太正在气头上,求也没有用,说不定还连累到姨娘。若姨娘也被罚跪,三姑娘更没人管了。”
少妇急道:“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哎呀,三姑娘晕倒了。”丫鬟惊呼。
少妇忙从树后探出头,破釜沉舟般道:“走,管不了那么多,帮我将三姑娘扶回去。”
第8章 雪上加霜
桔黄色的光温暖静谧,柔柔地打在宋青葙脸上,黑亮的睫毛密密地散开,遮住了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眸。
“姨娘,药好了。”丫鬟双手端着托盘快步走了进来。
少妇接过药碗,用羹勺搅了几下,放在唇边试了试,行至床前,柔声唤道:“三姑娘,三姑娘。”
宋青葙睁大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瞧不真切,只感觉有团桔色的火焰散发着光芒。
她用力眨眨眼,听到身边有人长透了口气,“姑娘,您可算醒了。”
声音不算熟悉,却蕴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欣喜。
她循声望去,一张娇弱柔美的脸在视野里慢慢清晰起来。
那人是玉娘,父亲的小妾,府里的人都称她玉姨娘。
玉姨娘向来蜗居在自己的小院吃斋茹素,几乎从不出门。
宋青葙闭上眼睛,又睁开,“我怎么在这里,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昨儿姑娘跪得太久撑不住晕过去了,老太太让人送过来的,还特地请大夫诊了脉。”玉娘拔下头上的银簪拨了拨烛芯,屋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老太太醒了?”宋青葙急切地问。
“醒了,回春堂的大夫来扎得针,只是精神还不好,需要静养些日子。”
宋青葙舒口气,祖母没事就是大吉。
玉娘俯身扶她,“姑娘饿了吧,先将药喝了,灶上煨着小米粥,一会就给您端来。”
宋青葙别过脸,“你去忙吧,让我的丫鬟来伺候就行。”
玉娘微顿,不自然地说:“她们都忙着,这两天府里乱糟糟的,又得煎药,又得做饭,还要应付杂七杂八的客人……您先喝了药,我让人唤她们。”
宋青葙听出不对劲来了,家里厨房有六七个人,慈安堂也有专门煎药的婆子,根本用不上她的丫鬟,至于迎来送往,向来是林氏那边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