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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今日,即便南薰坊离黄华坊不远,可若步行来,岂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柳树胡同本就窄小,加上宴客,停着不少马车。车夫费了好大劲将马车驾到武康侯府门口不远处,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林氏没办法,眼看着两位姑娘整好裙裾戴好帷帽,带着她们下了马车。
早有眼尖的管事妈妈跟丫头紧挪着小碎步迎上前。
宋青葙跟在林氏身后,刚走两步便鬼使神差地停下来,侧头看了看。
细长的胡同里,除了挤得密密匝匝的马车,就是跟她们一样戴着帷帽、小心翼翼遮住容颜的千金小姐。
可就在这喧嚣纷杂中,宋青葙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极轻极慢,正合着她的步伐,就像特意追随她而来。
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心莫名地跳得厉害。
进门后,男客在小厮的引领下径直往外院去,女客则由穿官绿色比甲的丫鬟引着沿抄手游廊往内院走。一路上回廊连着回廊,飞檐接着飞檐,更有数不清的流水竹桥假山亭台穿插其中,奢华又清雅。
宋青艾不错眼地四处打量,游廊里挂着半旧的五角串珠宫灯,院中堆着嶙峋的太湖石假山,亭边斜着枯瘦的苍松……无一处不匠心独具,无一处不彰显着百年世家的底蕴。
宋青艾看得入神,宋青葙却始终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郑家已明确表态过两天会纳征,她无需为此事担心。
退亲的流言仍传得沸沸扬扬,白衣人不会听不到,这足以应付他了,难不成他还会亲自察看退亲文书?
一路怔忪着,直到看到钟琳明朗的笑脸,宋青葙才安定下来。
钟琳握着她的手,眨眨眼,“待会有话跟你说。”说罢,带着林氏与宋青艾去见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袁氏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大红色宝瓶纹褙子,笑容矜持,“早听弟妹说起宋家的几位姑娘个个人品出众,今日见了果然如此。”一手拉着宋青葙,一手拉着宋青艾,又不迭声地催人取见面礼。
宋青艾眼尖,早瞧见丫鬟端来的托盘上摆着两块羊脂玉,分别刻着竹报平安和流云百福的图案。
玉在墨绿色绒布的衬托下,温润莹透,光泽柔和,一看就是上品。
这见面礼太贵重了,接还是不接?
宋青艾紧盯着宋青葙,见她曲膝道谢,然后随意挑了一块递给碧柳,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拿了另一块,没给丫鬟,自己紧紧地握在掌心。
玉质细腻滑嫩,触手沁凉,可她的心却热得像煮沸的水,难以平静。
这样品相的玉,送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再想到一路过来所闻所见,均是想也想不到的富贵。
如果以后能过上这种日子,今生便再无所求。
宋青艾紧握着玉牌,暗暗下定了决心。
见过世子夫人,钟琳又替她们引见了几人。
定国公家的窦七娘身量不高,肤色却极好,白里透红,能发光般。
威远侯府罗大奶奶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妇人,目光很犀利。
忠勤伯府的梁四奶奶体态丰腴,看样子是个心宽体胖之人。
宋青葙微微笑着,一路行礼,宋青艾一面学着她的样子,一面将各人的身份相貌以及权贵间盘枝错节的关系狠狠地死命记着。
转过一圈,宋青葙不出意外地见到了修竹吟。
修竹吟坐在团花椅子上,身姿笔直,下巴高高地抬着。一旁丁九娘正小心地说着什么。
丁九娘是诚意伯的女儿,诚意伯如今不得圣恩,丁九娘行事就很谨慎,只敢在宋青葙面前摆摆谱。不过,自从郑德显立了世子,丁九娘言谈明显热情了许多。
此时见到宋青葙,丁九娘很有几分惊讶,“咦,你也来了?”
宋青葙笑道:“杨二奶奶下帖子请,怎好不来?”
修竹吟急匆匆地过来,上下打量宋青葙一番,“唔”一声,“气色不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强撑的吧?”
宋青葙抿嘴一笑,“还得感谢周医正,他开的杏苏散很有效用,要不我把方子抄给修姑娘?我看你面颊跟眼角都有点发红,还长了两粒小痘痘,怕是肝火太盛。”
“你!”修竹吟猛地转身,昂首离开。
恰钟琳招呼完客人走过来,对丁九娘笑道:“王家二姑娘正找你问青梅酒的方子,却原来你在这里。”
丁九娘“呀”一声,“差点忘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