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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抢在人前头,当即断言道:“来的当是潘佑、李平了!”拿征询的目光望着韩熙载。却见他摇了摇头,道:“是积善寺的住持德明长老。”
众人不由得大为愕然,和尚来聚宝山参加夜宴,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的奇事,目光不由得一齐往门口望去。却见珠帘一揭,侍女陪同进来的客人既非德明长老,也并非潘佑、李平、徐铉、张洎几人,而是两位四十来岁的文士。
看清来者的那一刹那,韩熙载的面容起了飞快的变化,先是意想不到的诧异,随即转成了欣喜。他飞快地从榻上下来,踩上鞋子,也不及穿好,趿拉着迎上前去,大声嚷道:“闳中老弟!文矩老弟!真是稀客!”
周文矩笑道:“韩相公,我和闳中兄久闻贵府夜宴世所罕见,早有心来观摩乐舞,今晚不请自来,你不会见外吧?”韩熙载道:“哪里哪里!难得二位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还望海涵,别嫌简慢。来,这边请。这几位你们都认识了,不必我多介绍了。”
周文矩为人随和友善,当即上前与众人一一厮见,即便对王屋山、李云如这样身份卑微的姬妾也极为客气周全。顾闳中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性格,只是随在周文矩身后,淡漠点头招呼,俨然露出冷傲之意。诸人与这二人素无来往,却也忌惮他们时常追随国主左右,各自虚致欢迎之辞。
只有陈致雍心中颇有些不快,周、顾二人虽得国主宠幸,但毕竟只是宫廷画师身份,与韩熙载、徐铉这样既擅长文章书法、又在朝中享有盛名的显宦不可同日而语,但这二人不请自来不说,竟然还劳动韩熙载本人亲自下床迎接,后来者的气势完全占据了上风。他越想越是愤愤不平,等到顾闳中大模大样地朝他点头时,便故意笑问道:“二位特意选在今晚到访,可是因为听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顾闳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望向陈致雍身旁的朱铣。朱铣的表情也是极为怪异——他飞快地低下头,避开了顾闳中的目光。顾闳中一时呆住,露出惘然的神色,就连韩熙载也留意到了他的不同寻常,正要出面圆场之时,周文矩笑道:“正是听说韩府夜宴歌舞天下无双,所以才赶不及前来瞧瞧。”
事情遂迎刃而解。但场中的气氛却多少有些变味了,韩府夜宴历来都是随意调笑、恣意妄为,众人早就习惯了,此时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还是经常能够亲近国主的人,场面一下子冷清凝重了起来。
一干人中,尤以朱铣态度最为拘谨。其实从周文矩、顾闳中踏进花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这二人都是江南本地人,疏离韩熙载所交往的圈子,突如其来地光临聚宝山,原因只有一个,一定是受人之托,前来查探虚实,这二人正是来窥探韩熙载动向的细作。只是他有一点感到奇怪,为何韩熙载没有看出这二人来者不善?他这个人绝对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对这么明摆着的事不起疑心?
李云如媚声道:“大家干嘛都还站着?咱们开始吧。”李家明也笑道:“妹子说得对,美酒佳肴当前,咱们该当好好享乐才对。”当下各人应声就座。韩熙载正要举杯致辞,周文矩却突然问道:“怎么不见秦家娘子?”朱铣一直刻意保持沉默,听了这话,竟然不由自主地转向韩熙载,接问道:“是啊,秦家娘子呢?”
韩熙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明显皱了一下眉头。他是性情中人,素来不善于作伪,只是此刻众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又均知秦蒻兰在一干姬妾中地位最高,见他如此反应,不由得暗暗惊诧。
朱铣却是心中“咯噔”一下,突然醒悟了过来——周文矩、顾闳中二人确是官家派来的,但却不是来查探韩熙载的,他二人是宫廷画师,又与韩熙载并无交往,充作细作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官家亲自指派两位写生大家以赴宴为名来到聚宝山,定然是让他们来记绘秦蒻兰容貌,再将图像送给北方大宋皇帝,作为美人计的前奏。当然,这一切都必须要悄悄进行,以免惹来清议,夜宴正是最好的时机。
忽听得韩熙载问道:“韩老公呢?”陪同进来周文矩的一名侍女答道:“老管家去了前院迎客。”韩熙载微一踌躇,叫道:“丹珠,曼云,你们去催一下蒻兰。”丹珠、曼云应道:“是。”
朱铣目送二女出了花厅,再也按捺不住,起身道:“失陪一下。”装模作样地捂着腹部。众人见状,均以为他是出去方便。李家明还笑道:“夜宴还没有开始,朱相公怎么就先吃坏了肚子?”
韩熙载听了信以为真,叫侍女道:“赶紧去沏一壶蕲州春茶来,留给朱相公漱口。”陈致雍忙道:“蕲州茶虽是贡茶,可是性子过寒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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