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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年,皇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圆明园翰詹大考结束之后,竟提前将各省正副主考的名字公布了出去!其中潘祖荫、翁同龢两个任陕西正副主考;朱学勤、胜保任山东;祁世长、钱桂森任湖广(在清代的时候,两湖是入湖广大闱的,所以也可以算是一省)。其他林林总总,都是从翰林院挑选出来的贤能之士,也不必一一细表。
众人由礼部尚书灵桂引带,进到殿中跪倒,行了君臣大礼,皇帝停了片刻,方始说道,“多年政务闲暇之时,朕总是翻查历朝祖宗治国之法,其中看到历朝历代,于各省乡试中往来弊政,心中总感觉很奇怪:乡试关防不可谓不严密,却也多有提前走露风声,给一些人贪墨之机,朕认真想来,非是种种规程给他们以可乘之机,而是在于一任主考,除却例有的生贽敬之外,大有可让人心旌动摇的黄白之物可以落袋——为了这样的阿堵物,自然就有人不惜以身试法了。”
他说,“朕眼见于此,便想,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得像如临大敌一般,设定下种种规程。毕竟那些一心为国取士的,银子堆到眼前,也秉持忠悃之心不变;那些意图借一任主考,大发横财的,严密与否也难挡其贪利之心。”
皇帝的语气说不出的讥讽,“便如同放两江主考吧?其地物阜民丰,学子中家境殷实者大有,自然的,那种生照例有的贽敬,怕也不会很少。这本来是学生于老师的一份孝敬,更且是历朝历代流传而下的,朕无意修改——但若是有人敢在贽敬之外,另行以他法收取银子,甚或眼睛中只盯着银子,不顾朝廷抡才大典的郑重其事——便是朕有心恕过,也要顾及天理、国法、人情!”
丁日昌心中惊惶。他就是给皇上选中,放两江主考官的,闻言心中叫苦,谁也不提,单单提到两江南闱?难道这是皇上借机敲打自己吗?不敢奏答,胡的听着,“再有一节,便是老生常谈了。你们究竟是多年苦读,正途出声,而你等的家人呢?是不是也能够像各自的主子那样,忠心侍上?若是为各自的奴才所累,选拔贤良之际出了问题,这些人自然难逃国法所绳,就是尔等,只是这等管束不力之罪,朕也断然不会轻饶。你们要切记、切记!”
“是,臣等谨记皇上天语教诲,定当严加管束。”
“今儿个之后,一些路途遥远的,怕是要即刻启程了,路上辛苦种种,朕虽然不曾经过,却大可以想见,多加保重吧。等到回朝之后,朕再逐一拨冗传见。”
看皇上没有更多的吩咐,灵桂领班碰头,带着众多翰林退身出去。“六福,你去,让翁同龢进来。”
六福答应一声,追了出去,片刻之后,领着翁同龢又转了回来,行礼之后,皇帝先站了起来,“和朕到里面来。”
翁同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在他身后到了御书房,“潘祖荫这个人,你可很熟悉吗?”
“是,潘祖荫与臣私jiā甚好,为彼此同好金石之物,更是知趣相投。”翁同龢说道。
“朕也听说过,似乎他最好碑帖拓印之物?此行到西安去,想来你二人定然可以尽餍所yù了吧?呵呵……”皇帝轻笑着说道,“翁同龢,刚才朕的话,你都记下了吗?”
“是,皇上天语教诲,言犹在耳,臣岂敢有片刻遗忘?”
“抡才大典,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其中种种规程,也不必朕和你再费唇舌。除了持身清白之外,更要慧眼辩才。你虽然是副主考,也要从旁起到规劝和建议的作用。”
翁同龢心中感动,跪了下来,“是,皇上的话,臣都记住了。”
“你是做学问的,以君子之道持身立朝,很多话不用朕一一提点,你此番到陕西,除了办好你分内的差事之外,朕还有件事要你去做。”
“皇上有命,臣敢不尽心竭力?只不知,是什么差事?”
用过晚膳,六福到皇后宫中传旨,“在万方安和伺候。”
不料皇后沐浴整衣之后,忽觉下腹疼痛,竟突然有红信传来了。
这样的身子自然不能侍奉,皇后就准备命李莲英去回命,但正待开口,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来,“青青?”
“奴才在。”
“等一会儿你到万方安和去,代我回奏皇上,说今天身子突然不便,不能伺候主子了。”
柳青青并未多想,闻言答应一声,就要去复命,却给皇后叫住了,“等一会儿再去吧。皇上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每天用过晚膳,总是要批折子的,不要这会儿打扰他。”
于是,柳青青就等。一直到天è尽数黑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