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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还是用富有磁力的江浙口音道,你们都是为党工作的,目前党面临巨大危险,所以希望你们也能体谅党的难处,暂时不要和顾顺章联系。
我们这一家人为了共产党,也是舍生忘死。你们开会的时候,我们望风。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外出送情报。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们看守。我们为共产党做了那么多,就不能放了我们吗。我们保证什么也不说,为你们保守秘密。
可是,顾顺章不会为我们保密的。叛徒比敌人更危险,也更——。周恩来没往下说。
既然我丈夫已经是叛徒了,那我也只能跟组织告别了。
现在,我向你们宣布党的决定。你们若是不能断绝与顾顺章的联系,不能和他划清界限,那么等待你们的,只能是自绝于党了。
是你们的总书记向忠发决定的吗?那个向忠发,养了个婊子在家里,还工人阶级出身呢。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别说了,你最后考虑一下!
终于,他们下手了……
顾先生,该去授课了,上课了!
顾顺章惊醒,发现是顾建中在一旁躬着身子。便说,学员们都到齐了?
是啊,早早就到了,都在等顾先生别开生面呢。
好,好,我这就——。
顾顺章赶紧收拾好讲义,走向调查科的教室。
这一段很短的路,却让顾顺章的双腿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开始的沉重,而后的迟滞,最后的轻快,顾顺章完成了修炼。这是对一碟信仰的崩溃,对一盘亲情的回望,对一支政党的反拨,对一碗政府的投靠,对一盆诺言的倾覆。
教室里,面容青涩的小特工们一个个儿的都在眼巴巴盼着心目中特工大王的出现。这些人是从各类无线电训练班、警察集训班抽调来的,自然也有在调查科呆了一阵子的老人儿。
等顾顺章站好,顾建中先说道,学员们,你们好。首先,欢迎顾顺章先生弃暗投明,并来此高级特工培训班主讲特务工作。顾先生曾是*中央总行委主席团成员、政治局候补委员,还在所谓的契卡、也就是现在的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受过系统训练,还是*中央特别任务委员会的主要负责人,特科的领导人,熟悉*所有特务活动的工作方法,是我们调查科的第一号专家。
特工学员们听罢,也议论纷纷,各个脸上洋溢着窥探秘密时的那股子兴奋和喜悦,觉得这宝贵的演讲会对他们的一生起到向左转、再向右转的巨大作用。
顾顺章说,我正在写一本书,叫《特务工作的理论与实际》,是根据我个人的阅历和经验写的。伟大的社会是我的学校,也是我的舞台。艰难的环境是我的导师,也是我的资本。各种实际问题是我的书本,也是我的资源。自从我参加特务工作以来,无时无刻不抱着创造和学习的精神,从来没有偷过闲,从来没有自骄或自矜。
顾顺章顿了顿,看了眼顾建中。
顾建中抱以一个轻松友善而又单纯的微笑。
顾顺章手里捏着粉笔,感受着粉笔的白。接着说,无论共产主义,还是三*义,特务工作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在黑板上写下:特务。
5、潜伏
马斯南路,梧桐叶布满了天空。街道不宽,正好能容对行车辆通过。梧桐叶不时飞落,那是因为鸟儿叫得太欢了。旧天地,新成色。二十几幢花园式洋房摆排在街道两侧,错落有致,任人评说。它们大多属于上海的富商和权贵,因而分外新亮。
也有个别的,像这幢。锈迹斑斑的铁门,窗户又圆又黑,还被茂密的爬山虎遮蔽得紧,各处的阳台挂满长竹竿,竿子上串着衣服,随风飘荡。花草也零散着,不像是着意的点缀,却仿佛自生自灭的天意。攀上它的二楼,再走过一段吱扭作响的走廊,尽头数过来左手第二间,就是我的住所了。
一九三一年四月的最后几天,党中央的机关遭到了国民党特务的非典型的严重破坏。虽然陈绍禹、博古、周恩来、邓颖超、瞿秋白、陈云、赵容、聂荣臻、李维汉、陈宗瑛等都幸免于难,但该转移的转移,该撤退的撤退,组织体系已支离破碎。经过了一番折腾,我就住到了这里。其实以前我也在这里呆过,但是不经常来。这是我的老同学沈秋雨的房子,他去了南京,也不怎么回来。至于他在南京干什么,我也就不太清楚。而他对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
我叫夏一钧,当然这是我的化名。我在特科情报科工作,我的科长是陈赓。我的职业是一名记者,在《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