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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的骨格、气势与动向。顾恺之是中国线画的祖师(虽然他更渊源于古代铜器线文及汉画),唐代吴道子是中国线画的创造天才与集大成者,他的画法所谓“吴带当风”,可以想见其线文的动荡自由、超象而取势。其笔法不暇作形体实象的描摹,而以表现动力气韵为主。然而北齐时(公元五五○——五七七年)曹国(属土耳其斯坦)画家曹仲达以西域作风画人物,号称“曹衣出水”,可以想见其衣纹垂直贴附肉体,显露凹凸,有如希腊出浴女像。此为中国线画之受外域影响者。后来宋、元花鸟画以纯净优美的曲线,写花鸟的体态轮廓,高贵圆满,表示最深意味的立体感。以线示体,于此已见高峰。
但唐代王维以后,水墨渲淡一派兴起;以墨气表达骨气,以墨彩暗示色彩。虽同样以抽象笔墨追寻造化,在西洋亦属于素描之一种,然重墨轻笔之没骨画法,亦系间接接受印度传来晕染法之影响。故中国线描、水墨两大画系虽渊源不同,而其精神在以抽象的笔墨超象立形,依形造境,因境传神,达于心物交融、形神互映的境界,则为一致。西画里所谓素描,在中画正是本色。
素描的价值在直接取相,眼、手、心相应以与造物肉搏,而其精神则又在以富于暗示力的线文或墨彩表出具体的形神。故一切造形艺术的复兴,当以素描为起点;素描是返于“自然”,返于“自心”,返于“直接”,返于“真”,更是返于纯净无欺。法国大画家盎格瑞(Ingres)说:“素描者,艺之贞也。”
中国的素描——线描与水墨——本为唐宋绘画的伟大创造,光彩灿烂,照耀百世,然宋元以后逐渐流为僵化的格式。陈陈相因,失却素描的原始灵魂——物的真形与心的神韵。绘艺衰落,自不待言。
孙多慈女士天资敏悟,好学不倦,是真能以艺术为生命为灵魂者。所以落笔有韵,取象不惑;好像前生与造化有约,一经睹面,即能会心于体态意趣之间,不惟观察精确,更能表现有味。素描之造诣尤深。画狮数幅,据说是在南京马戏场生平第一次见狮的速写。线文雄秀,表出狮的体积与气魄;真气逼人而有相外之味。最近又爱以中国纸笔写肖像,落墨不多,全以墨彩分明暗凹凸;以西画的立体实感含咏于中画的水晕墨章中,质实而空灵,别开生面。引中画更近于自然,恢复踏实的形体感,未尝不是中画发展的一条新路。
此外各幅都能表示作者观察敏锐,笔法坚实,清新之气,扑人眉宇;览者自知,兹不一一分析。中华书局特为刊印出版。写此短论,聊当介绍。
宗白华
二十四年五月八日于南京
“以中国纸笔写肖像,落墨不多,全以墨彩分明暗凹凸;以西画的立体实感含咏于中画的水晕墨章中,质实而空灵,别开生面。”(宗白华语)
孙多慈是在宗白华处读到这篇序文的,看到“孙多慈女士天资敏悟,好学不倦,是真能以艺术为生命为灵魂者”,她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安。抬起眼,她非常感激地看着宗白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宗白华笑笑地问,“怎么,不满意?”
“不是,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有一次经过安庆小南门教授家老宅子,父亲就向我介绍,说教授如何如何了得。当时就觉得教授是天上的星月,可望而不可即。没想到十多年后,教授会为我的画集作序。我,真的非常感谢。”
1935年中华书局出版的《孙多慈描集》,对于安徽安庆,意义更非同一般。安庆才女的素描集,清新之气,扑人眉宇;安庆美学大师的序,溢美之意,跃然纸上。宗白华出生于安庆,孙多慈也出生于安庆。在国立中央大学,宗白华还是孙多慈“美学”课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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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蒋碧微:我容不了她(1)
十五、 蒋碧微:我容不了她
如果说徐悲鸿之前与孙多慈的关系,师生之情多于恋人之情,那么在1935年的这个春天,肯定有了质的变化,恋人之情远远胜于师生之情。这时候的孙多慈,面临从国立中央大学艺术专修科毕业,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也将就此画上终止符,那么剩下来的,就只能有恋人之情了。
但1935年春天的徐悲鸿,并没有尝到多少与孙多慈相恋相爱的幸福,相反,他的整个生活,随这种恋情的深入,被夫人蒋碧微无休无止纠缠,始终处在焦躁和烦恼之中。
蒋碧微只有一个理由:我的眼中容不了她,我的耳中容不了她,我的心中容不了她。
4月19日晚,傅厚岗6号危巢,家庭之间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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