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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抢上公堂,在香案之前行三叩六拜大礼,口中:“臣江舟恭迎太后懿旨。”
黄门官双手一伸,把懿旨展开,口中高声喝道:“奉太后懿旨,宣阳县丞江舟调任山陵使承事郎,即可进京候命,不得有误!”
这懿旨江逐流听到耳中如受雷击。山陵使承事郎?那不是修缮皇陵的差事吗?如此一来,他不是又调宰相丁谓手下了吗?宰相丁谓身兼山陵使,上次在京城他就要举荐江逐流到他属下帮他都监皇陵修缮事宜,后因副相鲁宗道举荐江逐流到洛阳任职,两派争执不下,最后枢密使钱惟演才举荐江逐流到阳县来任县丞,怎么,现在刘太后怎么忽然间改变主意,把江逐流调到宰相丁谓手下任山陵使承事郎了呢?为什么江逐流事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这中间有没有什么阴谋?
江逐流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口上却不敢怠慢,叩首说道:“臣江舟谨遵太后懿旨。”
又拜了几拜,江逐流这才起身,走到香案之后,双手从黄门官手接过刘太后的懿旨,然后供奉在香案之上,这才对黄门官说道:
“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下官于醉仙楼备些薄酒,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免了!”黄门官冷着脸说:“本钦差在阳侯你一晚,你回去做些准备,明日一早随本钦差一起进京。”
“钦差大人,这么匆忙啊?可否宽容下官几日,让下官把手头县务向下属交接一下,然后再进京不迟?”江逐流恳求道。
“阳县务承事郎就不必费心了,自有人前来接手。”黄门官冷声说道:“江承事郎还是回家里收拾一下,明日一早随本钦差动身进京便是。”
见江逐流苦着脸,黄门官又道:“江承事郎,本钦差今晚先到驿站歇息,明日一早,就来阳县衙门恭候江承事郎大驾。”
说完,黄门官看也不看江逐流,转身率领随从出了公堂。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人哭泣
门官走后,江逐流呆立在香案之前,双眼直直地望着的圣旨,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江逐流来阳时间不长,算起来不过两个月零三天。可是在阳这一段时日,却是江逐流到达宋朝后最辉煌的时日,纵使他当日在朝堂之上战胜西平王国师阿布杜,也没有在阳这两个月零三天的时间让江逐流感到激动。正是在阳这短短的两个月零三天的时间,让江逐流完成了从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孩子向为百姓排忧解难的父母官的成功蜕变。
回想起来,这两个月出头的时间应该是江逐流有记忆以来最为活得充实的两个月。从获得郭松和张保两个人信任,到解救黄河灾民,引黄淤灌改造盐碱地;从巧断忤逆案、计擒田老大、妙分方家遗产到智破兴国寺杀人案解救狄青,这每一件事情对江逐流来说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意义。在江逐流看来,纵使他一年完成这么多事情中的一件都值得让他骄傲,更何况江逐流在两个月时间内把这些事情全部完成了呢?现在江逐流重新回忆起来,才发觉这段时日是如此令他感到自豪和骄傲。
一回忆起这两个月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的事情,江逐流甚至怀疑他已经老了。因为一个哲学家说过,只要一个人开始了回忆,就说明他进入了老年。因为年轻人永远想着未来。想着我将来如何如何;而老年人才会回忆过去,想着我过去如何如何。
江逐流本来以为,他至少要在阳干上三四年,所以关于阳,他心中有很多很多规划,他心中地规划不仅仅包括改造盐碱地,解决黄河灾民的生计,创办新式学校等等已经付诸于实施或者将要实施的规划。还有很多规划在他心中刚刚成型,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实施。
可是现在,刘太后一道懿旨,江逐流就要走了,要去担任那个什么山陵使承事郎了。江逐流这一走,他在阳布置好的这一切。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那盐碱地的改造还能按照他的计划吗?排岸司程启大人还会允许沿着汴渠修建蓄积清水的池塘吗?崔筝还会继续保持在盐碱地上地投资吗?新式书院又该将如何改造呢?他计划中的启蒙教材又如何编呢?这一切,江逐流都没有答案。
江逐流甚至开始替郭松和张保担心。他离开阳后,新来的知县会不会刁难郭松和张保?张保和郭松这两个月内这么配合他,把转运使、安抚使和提点刑狱使衙门都得罪了,现在江逐流走了,这些衙门会不会刁难张保和郭松?郭松前两年落下的巨额亏空又该如何处理?这一切,江逐流同样没有答案。
江逐流甚至有点痛恨起自己的名字来了。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起名叫逐流,随波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