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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就有个谱了。在过去,我是游走在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之间的状态,那么我现在非常明确地向现实主义前进半步,向现代主义后退半步。后来在北京我的研讨会上,《小说选刊》的副主编秦万里说,陈应松的成功是向现实主义后退了半步。他这话是对的。可就我本人过去的创作来讲,今天我是向现实主义前进了半步。而结果是在当下流行的现实主义里后退了半步。但是我这种现实主义不是惯常的现实主义,与现实主义是比较松散的、若即若离的关系,谈不上貌合神离,貌不合,神也离得很远。到神农架去彻底改变了我。
陈应松(6)
周:您早期的小说中您最看重哪些作品?为什么看重这些作品?
陈:我觉得还是《黑艄楼》和《黑藻》。原因是我喜欢这种表现方式,是比较诗意的,找到了一种语言的感觉,为我后来写小说增加了自信。不以故事的连贯性取胜,主要以情绪、人的感觉为主。从诗歌转向小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但是我觉得我的这种转换还是很有意思的,既不像诗也不像小说,但就我来说,这些作品还是很值得怀念的。
周:我觉得您早期的小说,如《黑艄楼》起点很高,它直接加入到了20世纪80年代先锋文学的对话中。它没有明显的故事情节,只有对生活事件的心理反映,它注重碎片化的叙述,侧重对个人内心的深入开掘等,都使它对接上了20世纪80年代文学的风头。
陈:《上海文学》当时就是先锋文学的一个重要据点,我当时的心态也比较贴近先锋文学,但我没有进入先锋文学的主要阵营,还是与我的功力有关,而且边写诗边写小说,分散了精力,也不刻苦。
周:与其他人关注您小说的侧重点有所不同,我觉得您的小说最大特点是注重人的心理世界的表现,对人的心灵的勘探达到了很深的层次。尤其是以“神农架系列”为代表的小说里面隐藏的一种与当下现实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您呈现给我们看的,是一种现实,是一个神农架,是一个自然的或农村社会;而隐藏在文字里面的是对终极性价值的追问,对宗教、信仰的思考和热衷。
陈:应该还是有的。我看了大量关于宗教方面的书,必须思考一些具有永恒意义的东西,比如生和死,灵魂之类。
周:您为什么会突然关注宗教的东西呢?
陈:我首先关心的是佛教,一直和寺庙也有着联系,收到许多寺庙的内部刊物。我较多的是受佛教文化的影响。我看到这些刊物上的许多往生故事,就是死去时的故事,死者们都十分安详,天上还出现一些异兆。皆因死者信佛。我还看到没信仰的人死时会十分痛苦和恐惧,当想信点什么战胜死亡的恐惧时已经晚了。人总要信一点什么。宗教是愚昧的,但是没有宗教是不行的。宗教就是信仰,信仰是没有什么是非的。人的灵魂是需要安慰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想到很多问题。我相信人总得信一点什么,需要寻求一种灵魂的安宁。当然我信与不信这是另外一回事。我也经常买基督教方面的书。我从来不做什么祷告之类。很难说我信基督教或是什么,但是我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我们要有信仰,你不管信什么。在这个价值观、道德体系、精神世界都处于一种溃滑和迷茫的时代,心灵面临着巨大的不安和惊悸的时代尤其如此。
周:您觉得它们与您的文学创作之间有何种联系?
陈:有巨大的联系。我为什么要到神农架去呢?并不是领导叫我去的,而是我自己要求去的,但最简单的想法就是城里太嘈杂了,我想寻找清净,我想改变一种生活方式。寻找清净,这个清净里面本身就包含着宗教的因素,是寻找精神存在的方式,倾听自己的方式。
周:我突然发现,您的一些小说除了在精神上和宗教有着一些联系外,在故事上也有着宗教故事的痕迹。
陈:我的小说里有极强的善恶报应的道德说教和模式,对生命终极意义的追寻。再就是寻找模式,这是《圣经》故事的一种基本模式,就是不停行走中的寻找,寻找水源,寻找母亲,寻找幸福。基督教关于这个有一个说法,叫“灵程”,灵魂之旅,就是寻找天国的路,佛教叫做往生,去向西方的极乐世界。
陈应松(7)
周:我认为在“神农架系列”里面,有两个二元对立的结构,一是城市和农村,二是农村和自然。更有意思的是城市和农村的二元对立里面,农村的价值是优于城市的;在农村与自然的对立里面,自然又是优于农村的。最终我发现了,城市——农村——自然,它们三者里面,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