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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德,你和黛布拉睡觉吗?我这样想,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世上最有逻辑的想法——那个矮胖的、五十岁左右又有点秃顶的哈罗德奥布罗斯基和我那金发碧眼、有贵族气质的史密斯学院毕业的编辑做爱。你和她睡觉吗,当你们一起躺在饭店某个房间的床上时,你们谈论我的将来吗?你们这一对正在计算是吗,计算在你们最终勒住它的脖子把它变成食物之前,你们能从这只疲倦的老鹅身上得到多少金蛋?那是你们在筹划的吗?
“哈罗德,我现在不能谈这个,并且我现在也不愿讨价这个。”
“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烦躁?我原以为你会高兴的。见鬼,我原以为你会一蹦三尺高呢。”
“没什么。只是对我来说现在不适宜谈论一个长期合同。你必须原谅我,哈罗德。我有些东西要烤好了。”
“我们起码能在下个星期谈论——”
“不,”我说,然后挂掉了电话。我想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挂掉不是电话销售员的电话。
当然,我并没有什么东西要烤好了,而且我实在太烦,也不想放东西进去烤。相反,我走进起居室,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然后在电视机前坐下来。我在那里坐了几乎四个小时,什么节目都看但什么都没看进去。屋子外面,暴风雪越来越大,明天德里到处都会有树倒下来,整个世界看上去会像冰雕。
九点一刻,电停了,又来了大约三十秒钟,然后又停了,并且一直没来。我把这个看成是一种暗示,停止思考哈罗德无用的合同和乔听到九百万美元的消息后会如何高兴得大笑。我站起来,拔掉已黑屏的电视的插头,这样它就不会在早晨两点叫起来(我本不必要担心的,德里的电力供应断了近两天),然后上楼去了。我把衣服扔在床脚边,也不刷牙就钻进被窝,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做起了噩梦。
这是我做的“曼德里系列”的最后一个梦,达到高潮的一个梦。我想我惊醒时面对的孤立无援的黑暗使这个梦更加糟糕了。
梦的开头跟以前的梦一样。我正沿着小路走,听着蟋蟀和潜鸟的叫声,大多数时间看着头顶上渐渐黑下来的一线天空。我到达了车道,在这里梦境有了变化,有人在莎拉—拉弗斯的标牌上贴了个小标签。我凑近了看清楚那是个广播电台的标签。上面写着:WBLM,102。9,波特兰摇滚乐。
我的目光从标签上移开,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金星出现在那里。我像往常一样对着她许愿,我渴望见到乔安娜,鼻子里闻到湖水潮湿和隐约可怖的气味。
什么东西在树林里沉重地移动,在落叶上弄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并折断了一根树枝。声音听上去很响。
最好下到那里去,我头脑中一个声音对我说。迈克,什么东西给了你一份合同。三本一套的套装书的合同,最糟的那种。
我不能动,我从来就不能动,我只能站在这里。我行走上有障碍。
但那只是谈话。我能走路,这一次我能走路。我很高兴。我有了很大的突破。在梦中我想这改变了一切!这改变了一切!
我沿着车道走下去,越来越深入松树干净和发酵的气味,有时踩在掉下来的一些树枝上,有时把一些树枝踢出路面。我抬起手来把前额上潮湿的头发拂开,看见手背上一道刮痕。我停下来看着这道刮痕,心里很好奇。
没有时间管这个了,梦里的声音说。下到那里去,你有一本书要写。
我无法写作,我回答。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四十岁了。
不,这个声音说。声音中有些无情的东西吓坏了我。你只是暂停了写作,而且不是写作障碍,正如你看到的,它已经过去了。现在赶快下到那里去。
我害怕,我告诉这个声音。
害怕什么?
那么……如果丹弗斯太太在那里该怎么办?
这个声音没有回答。它知道我不怕丽贝卡德温特的这个管家,她不过是一个古老的书中的一个角色,不过是一代尸骨。于是我又开始走路了。看来我没有选择,但每走一步我的恐惧就增加,通向阴沉的像匍匐的庞然大物样的木屋的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恐惧已经像高烧一样渗透到我的骨子里。这里有些事情不对劲,有些事情完全扭曲了。
我得跑开,我想,沿着我来的路跑回去,像姜饼人一样跑,一直跑回德里,如果那就是必要条件,我将再也不回来了。
可惜我能听到身后越来越浓的黑暗中淌着口水的喘气声,还有轻缓的脚步声。树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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