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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们从招摇在路灯下的一条蛇便想到了路灯黑色的背后两个像蛇一样的人,也就是说,就是在黑夜(保险箱一样的黑夜,子宫一样的黑夜,棺材一样的黑夜,仇恨一样的黑夜)也无法保证隐私成为隐私。微笑只能是人类最隐秘的武器,至柔完全可能横亘于至坚之上,它潜意识里的危险就在于我们已无所防范。由于故意的怀疑和不怀好意的推测,我们依赖银行、信用卡和彼此的疏远。这是一个司空见惯的问题:我们的病究竟从何而来?
我在运动场四百米的圆圈中为轮回行走,一种生命的长度已不在我的兴致范围内,只有爱情的诡秘还在脚下延长。这次是为了忧郁的小小要求而有目的地行走,过于的清醒像那棵据说已有近百年历史的黄桷树,它不伦不类作为曾经而存活在球场内,因为其“独特性”而完全可以载入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同时,因为它的曾经的枝繁叶茂而衬托了这座足球场平坦的胸部。也许是由于过于的清醒,这棵年老的黄桷树终于死去,我预感到美妙的风水也失去了……我行走在根本已不是行走的行走中,无数情绪与空旷明显地对抗,又明显是在背影里和接近野蛮的冷清相依。多年以前我就在狮子山的球场上走过,现在情形依旧,作为时针,我已经没有轴心,我是一个没有中心的圆,在未及的思想即将被拆散之际,爱情像一个符咒,在青春期刚刚解开衣扣的时候就像一块手术后的疤痕,刻在胸上。一个人出现,奇迹就是陌生,它使我们开始在陌生的血脉里找到一个叫爱的元素;一个人本身不是奇迹,我们是在重复着一个不争的事实:永远热衷于走老路的,多半是爱情!如果说夜晚是对白昼的报复,那轮回就是对爱情的嘲弄。没有脑子的人窃取的只是婚姻,他们与生活被主观强行施与的规则中生下了子女,躺在一个圆上轮转,麻木,懒惰,机械,然后也不忘对人世说一句善良的话而死去。其实,在婚姻表象的牢固和秩序一产生那一刻,人们就为爱情而死去,连神灵也不愿意在“一盘佳肴下面挑出一粒石子和一条青虫”。人们从未在别人的婚姻败绩里考察自身,就像在一桩车祸里丧生的死者面前,人们依然不能将死亡的教训贴在自己的行为备忘录上,也像人们嘲弄苍老、憎恶苍老而从不以为自己也有终老的那一刻和那一刻被取消生存被尘世抛弃的惨状。轮回使我们每个人都难以逃脱生命那悲剧时刻的降临;辩护辞只是懦弱者或弱智者无可奈何、又极不精确的欺瞒;彼时的消亡正是此刻的我们的结果,终点的意义正是在于它与起点的重叠,不,是同一;生的耸立,正是以死亡作为底座,它们互为因果,彼此视为一体,由此看来,我们应该对宗教致以非凡的敬意。有时我们会问:别人是不是我?我是不是别人的某个枝节、某个细胞?为什么“我”就成了一个世界性思维和生存与感知的中心,可以是原则,也可以是随意?上帝是通过“我”,还是通过另一个“我”的欺骗或梦而成为信仰的?我的某个遐想或做白日梦的时段,就与动物的精子或一块与历史其实本无关系的石头完全一样?它们的思想是不是通过人的自作聪明的无知而活泼的?
我们感觉不到人或事物才有了时间。我们的器官正是在有了时间以后,在它们刚一出生时就失去了功能。那时,思想却在缓慢形成……
第九卷 第二章
我一直这样走下去。我正是作为事物的一部分而永远走不出事物。我和众生,原本只是彼此的替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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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观察秋天的天空,感到真凉啊——这有形有貌有状的凉!那里隐蔽着无限的玄机,几乎不能让人类单凭自己的主观去预测,因为宁静,因为上苍有些无趣的深奥,因为人类总以为天空就是一座升高了的宫殿,荒芜而又繁华。
天空,像面纱裹住的光秃秃的头颅。我们极容易被邈远空旷的蔚蓝所麻痹,容易在耗尽机力的痴幻中失去土地,因为它不在人类的想象功力之内,人的想象怎能追赶上它比偶然还要繁复的变化?
我们总能触摸到繁星的光,欲吞下这些被叫做智慧和历史证据的光,企望学富五车的有用与无用都能填满空洞的肚腹。它们只是一些符号,因过于机巧和深浅不一的序列,而使我们步入了谜团、文学的自作主张之中。它们汇合在我们思想的最高处,宁静得使人心疼,神秘得使人疑惑,难怪多少人都愿意相信这句话;“思想一经说出就是谎言!”不管是否能够理解,大家都接受了。而且,它们也不能说出话来,但我们不必去考虑自然科学的概念,文学的空灵,平常人生的漠然,有心者只能同有心者对视,也就是说,心灵只能对心灵说话,思想永远只对思想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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