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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对视,心底泛起些许酸楚,与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同样莫名其妙。
洗春秋闭上双眼,道:“好。”
谢纯玉霎时舒展开略带焦灼的眉眼,向女子买了两瓶“醉人之酒”。又想到死去的两位兄弟,自找回尸身葬下后自己便未曾得空去祭拜过,实属大憾,而将来是否有命去还未可知,索性趁此机会去一次。谢纯玉遂补上一句:“劳烦姑娘再为我打一瓶怡人之酒。”
洗春秋在一旁问道:“小兄弟酒量这么好?”
谢纯玉解释:“不是纯玉要喝,是买来告慰我那两个酒鬼兄弟的。”
洗春秋素来除了江白,其他人事都不上心,此时却想要刨根究底,他问道:“哦?那两位兄弟现在何处?”
谢纯玉低头道:“纯玉少时家道败落、亲人离散,身边并无兄长,这两位其实是在下的至交好友,但纯玉心里早已将其目为异姓兄弟了。他们……前些日子不幸为歹人所害,现已超脱这苦海,往极乐净土去了。”
洗春秋闻言,不免想到自己的机遇,生出物伤其类的恻然,道:“与其沉沦苦海,倒不如一了百了痛快。”
谢纯玉摇头笑道:“路兮迢迢,终有尽期。既然固有一死,也不必急于一时,静观其变罢。不说这些,喝酒。”他从怀里把温好的酒递与洗春秋。
洗春秋恻恻地接过,拧开瓶塞,闷了一口。他心事重重,连酒的味道都没尝出来就下了一大半。而谢纯玉这头才不过喝了两三口。
谢纯玉见之讶然,道:“你怎么喝得这般快?这种喝法是要醉的。”
洗春秋脸一红,道:“都怪这酒,淡得跟白水似的,不知觉就喝了这么多。”
谢纯玉道:“早知道就该替你买怡人之酒了。”
他们边行边饮,向城外的方向走去。原来那两位兄弟的墓就在城外不远,出城门再行半里地便到了。
此时洗春秋手里的酒瓶早已空空如也,正欲弃于道边,谢纯玉却阻下他的势头,要自他手里夺过酒瓶。
洗春秋愣了愣,手却不由自主松了,任谢纯玉将酒瓶拿去。
不料谢纯玉竟是晃了晃他自己那瓶酒,将余下的酒半数倒入洗春秋瓶中。他低垂着头,很是专注的模样,白净的指头捏着两只酒瓶瓶颈处,澄黄的液体从瓶口倾倒而出。
听着酒水灌入瓶中汩汩的声响,洗春秋盯着谢纯玉的双手看得出了神。直到谢纯玉将灌好的酒瓶奉与他,他才从鸿蒙中清醒,窘迫地从谢纯玉手里取回酒瓶,眼睛却不再看向对方,道:“这是何意?”
谢纯玉依旧是淡笑着,那个笑犹如酒面上浮着的酒花,一触即散,散过后又是暖融融的愉悦春水涟漪般在俊秀的面庞上扩散。“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一人独酌算不得乐事,而兄台的酒瓶空了,纯玉便把所剩的匀你一半,兄台千万莫要嫌弃。”
洗春秋将信将疑地将酒瓶置于鼻下,清醇的酒香扑鼻而来,如置身冰海雪原之中,偏偏生了一树素艳,梅花香气便掺进呼啸的雪风里,冷中有甜,淡中有艳。洗春秋把脸掩在兜帽下,不觉勾起了嘴角。
那两人的墓便在眼前,秋末时葬下,到如今坟茔上已经生了一些稀疏的野草,因为霜寒,转头又蔫了下去,上半截都枯朽成焦黑的干叶,根部还隐隐有些绿色。谢纯玉便几步走上去,将坟头的草拔了个干净,然后掏出怡人之酒,哗哗浇在坟前。土被冻硬了,酒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渗下去,没入湿润的褐色泥土,再无踪影。
于冷风中立了半晌,洗春秋觉得周身有些冷,拔开瓶塞,犹豫了片刻,还是捧着酒瓶喝了一口。不同于他自己的那瓶,此时他饮得认真,酒的味道也真切,小小的一口酒里,千百种滋味都被他喝了出来。
谢纯玉也仰头痛饮,末了,道了句“好酒”。
洗春秋难得有雨过天晴的爽朗心情,调侃道:“我看那女子定是因为我呛了她两句,给了我劣酒,给你好酒。不然,怎么喝起来是两般滋味?“
“若真如此,却该要怪我把装了劣酒的那瓶给了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从前不相识,却聊得分外投机。洗春秋素来招人嫌,又做个鬼气森森的打扮,谢纯玉却仿佛对他举止装扮中种种不同寻常的邪气不以为意,一时竟让洗春秋有他乡遇故知之感。洗春秋本没有故知,或者说连朋友都没有,但若说故知,便该是谢纯玉这个样子罢。
忽地想起谢纯玉在酒肆所言,与自己机遇颇有相仿之处,洗春秋便问:“你说你少时家道中落、亲人离散,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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