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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
鬼太多了,科场招不下,范进如是想着,随即摇摇头,鬼魂便四散无踪。灯火下,担任总提调官的广东布政刘尧诲端坐于外,监视着兵丁搜检私弊。不久之前,两人还在罗山同桌共饮,他的名字也被范进写下来,将来刻在华表石上。当下,两人就只好装不认识了。
“冤枉!我是冤枉的!那不是……那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方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三科未中了,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中年书生赤着上身大叫着,用力挣扎。可是抓住他两臂的士兵既高且壮,四只大手如同虎钳,紧抓着他的胳膊,让书生动弹不得。
在随后的士兵手中,高举着书生夹带的证据,一件写满文字的白布短衫。“此人把文字写在贴身衣物上,为标下所发觉,请老大人过目!”
士兵把布衫递到公案之前,刘尧诲只是摇摇头,“不务正道,有辱斯文!拉出去枷号三日,三科之内,不得下场!”
类似这样的倒霉蛋,随后又出现了几个,发现这一科搜检力度加强,已经有人悄悄地扔掉某些东西。张师陆看向范进,目光里明显有些游移,范进则朝他点点头,以目光鼓励。
“南海考生进!”
伴随着士兵的高喊,范进等人开始向前走,准备接受搜检。刘尧诲朝身边吩咐两句,书办立刻大叫道:“方伯有令,仔细搜检,不可轻慢!”
在布政大人的亲自关注和叮嘱下,门口搜检官兵搜查的更加严格,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直到最后一名南海考生入场,也未发现任何一人夹带,堪称完美。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左道
张飞的神像就设在贡院正中的神台处,人进了考场,并不马上进号房,而是先要给这位桓侯上香参拜。整个国家都处于迷信环境,考场自不例外。随着张师陆等人走上前,便看见张飞身前的一面红旗,以及上面“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八个龙飞凤舞大字。
点燃了香,人跪在地上,范进心里想的却是舞台上那高举钢鞭的架子花,心内默默起了流水: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鞭打督邮气冲牛斗,虎牢关前战温侯……
在神像两侧,贴着一副对联,“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拜过了神,便各自分手随号军前往号房。、房间深四尺宽三尺高六尺,每间三面是墙,设有抽板可以当几案,困的时候,也能在号房里睡觉,但是房间太小,既站不直也伸不开腿,人在里面只能蜷缩成一个虾米。
在号房之后就是巷子,如果想要生火做饭,就在巷子里进行。明朝的乡试比清朝好一些,不是三场连考,即使不做饭,吃些干粮也没关系。至于号房环境,差不多都是阴暗潮湿,比起牢房来好些有限,广州这种沿海城市,再加上常年没人维护的房间,木料腐坏杂草丛生,蚊虫之苦可想而知。而且人蜷在里面,处处不得自由,比起读书人平日的体面,自是差了一天一地。
一路走过去,看着一间间号房,范进心里最先想到的却是侯守用。这大概就是恩师所说,要让书生学会守规矩?先从受罪开始,如果不能忍受着逼仄的陋室,将来又怎么忍受官场上无穷的限制。
号房按千字文来命名,范进自己的号房是天四号,这间房比普通的号房要大出将近一半,即使他这种广东人里少有的大个子也可以伸开腿。房间被特意收拾过,里面垫了干草,又燃了艾和熏香,方一开门,就能闻到香气,蚊虫自然就少。领路号军的背影很熟,但是又想不起是谁,直到进了房,号军点起灯烛后朝范进施礼他才认出,这名所谓号军竟是肇庆时结交的傅亮。
范进在肇庆采办的端砚燕窝,都是傅亮帮忙,范进也送了他不少金银,两下算是很些来往的朋友。殷正茂升转南京兵部,傅亮由于关系还属于广州军卫,不能随扈左右。但是临出发前殷正茂于其亦有安排,把他的级别升为三品指挥使衔,职位也授了督标营坐营参将,在当下的军官体系里,也算一方豪强,当号军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何况看他身上套的还是普通兵弁号衣,这显然透着不寻常。
后者比了个手势,凑前压低声音道:“范公子,有什么用的只管吩咐?这几科的小录,都埋在您这号房地下,现在要不要挖出来。”
“不必了。傅将军,你怎么……”
“陈大哥派的差使,我不敢不来,再说咱们自己人,不帮你帮谁。这左近都是自己人,范公子只管放心,不用紧张。张师陆还有陈大少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要的东西也都带了进来,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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