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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园里徘徊,寻找空着的凳子,但没有找到。
我估摸着自己的身体离彻底崩溃还有一天,最多两天的时间了。
我在口袋里摸索着海恩斯留给我的那张名片。
地址在布鲁克林。
我徒步朝那儿走去。
12小时之后,我到达了目的地,只剩下站立的力气了。
我所注意到的只有这地址的号码〃1693〃和门上方的一个灯光照亮的红色十字架。
我走进门,把那张名片递给坐在旅馆柜台后面的一个女人。
她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
〃亲爱的,马上就好。
〃她说,然后大声喊道:〃乔治,有人来住公寓啦。
赶快,要不人家上来了。
〃乘坐以前用来运货的电梯就能到达合作公寓。
在第6层楼,所有的墙壁全拆了,整个空间用网眼铁丝网分隔成许多牢笼模样的房间,铁丝网一直顶到天花板,每个房间有一扇从里面上锁的铁丝网门。
这些笼子既不能保护隐私,也不能提供宁静,主要的目的是保护居住者和他们仅有的几件东西不受相互侵害。
从这层楼的一头,你能看到另外一头,一些人站着,抽烟,隔着笼子相互交谈,但大多数人在还没熄灯之前,就已经平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睁着眼睛,手枕在头下,好像在沉思过去美好的时光,或一系列导致他们沦落到今天这地步的事件。
许多人把自己的铺位和财产移到笼子的中央,与每堵〃墙〃都保持着等距离,尽可能远地让小偷够不着。
第一夜我的邻居告诉我,这些小偷把挂衣钩绑在一起,会把你的东西钩走。
他说海恩斯是个老板,可以说是〃纽芬兰老板〃。
他告诉我说合作公寓可以免费住两周,过了这段时间,假如我能找到工作,如果我愿意的话,还可以继续无限期地住下去。
他说,海恩斯把这些〃房间〃按低于现行租金出租给任何只要能证明自己是纽芬兰人的人…在纽约,这样的〃房间〃别的地方也有。
〃海恩斯是五旬节派教会的执事。
〃他说。
我想难怪他能那样评价我,准确得让人吃惊。
毫无疑问,他一定认识加里格丝小姐。
〃他在圣约翰斯出生长大。
可现在,他在这儿主持这座小教堂,被他称为纽芬兰五旬节派教堂。
我去过那儿。
如果你常去,还可给自己多挣几天免费住公寓的待遇。
〃〃这里看起来像监狱。
〃我环顾四周,说道。
〃哦,不,你来去是自由的。
〃他说,〃只是晚上9点你得回来,谁要是被逮住醉酒,那就会被永远撵走。
谁要是干了莫名其妙的事情,下场同样。
〃〃他一定挣了很多钱,否则怎么能让大家住两周免费的公寓?〃我说。
〃我想他是靠办报挣钱。
〃那人说,〃他在我身上从没挣到钱。
每次我住公寓从不超过两周。
期限一到,我就再上街流浪。
工作我没法找。
要是被撵出公寓的,三个月内是不许回来的。
〃那天晚上,我站在笼子里,手指抓住菱形的铁丝网,朝楼面上那排睡着男人的床铺看去,看见一间小笼子里住着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个子很小,可以睡在一个铺位上,那对男女睡在地上,女人夹在男人和那张铺位之间。
在这种地方,很少见到女人或孩子,许多低级旅店都有规定,不接纳这些人。
两个孩子蜷缩在床上的情景使我回想起家里的弟弟妹妹们,我坚信,他们至今仍然是三人同睡一床。
我记得在费尔德中学自己平生第一次独享一张床的情景,多么奢侈!我看着地上的那对男女,男的仰卧,女的侧卧,背对着他,膝盖收起,双手枕在头下,这姿势似乎带着责怪的意味,仿佛她在怪罪那个男的,怪他使他们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刚开始,我打算在公寓住上两周,然后再继续寻找生计。
可虽然每天都出去寻找,我仍然找不到任何自由撰稿的活儿,找不到能挣钱的工作。
海恩斯(4)
我想起在〃地板旅店〃度过的那些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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