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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了一群人,还有人不断地从楼里向外跑去。在人群的最中央,静静地卧着一个人体,因为天黑看不清具体的状况。一股古怪的感觉从我的胃里升起,冰凉地蔓延到全身,我听见有人大声地叫喊:“跳楼啦!跳楼啦!”
我用力地眨眨眼,试图看得清楚些。草地上横卧的似乎是个男人,穿着雪白的衣服,在绿草上分外鲜明。他的体格很瘦,个子却似乎很高,脸摔在泥土里,看不清模样……
“护士长!”我回头,大吼起来,“护士长!”
她终于动了,向前走了几步,却终于没敢走到窗边。望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她翕动着发青的嘴唇,颤声道:“该不会是……”
我发疯般地跑了出去,从护士站到门口的这条走廊变得无比漫长。我拨开围观的人群,奋力冲到那个人的身边,仔细辨认着那张因撞击而有些变形的脸。
是主任。
“回去吧。”景琛说。
我摇摇头,“再等等吧。”
我们在手术室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主任哭个不停的妻子。我本该安慰她的,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太乱,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说些不着边际的宽慰话。
半个科室的人都来了,全都低声交谈着,等候厅被笼罩在一片不详的“嗡嗡”声里,夹杂着女人尖利的哭声。我闭上眼睛,又一次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那一幕简直像用烙铁烙在我心里似的,我简直怀疑它至死都不会消退。
我忘不了齐悦那时的眼神。
一片纷乱的人群里,只有他静静地站着,没有过来帮忙,也没有惊慌失措。隔着人群,我看到他的目光,奇异地沉痛,却又显得非常宁静。那目光触动了我,令我感到一
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以至于我失去理智一般冲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知道什么?”我厉声问。
他什么都没说,任由我凶狠地摇撼他,仍然一声不吭。我渐渐清醒过来,丢开他准备去加入抢救的人群,他却拉住了我的衣摆,阻止了的动作。
“别去了。”他低声说,“已经没有用了。”
我感到一阵寒流袭过全身。他看着我,形状美好的眼瞳里空无一物,只有沉沉的黑色。那黑色迅速地蔓延开来,吞噬了我视野中的一切,吞噬了无边无际的整个世界——那是纯粹的黑色,那是死寂的、属于死亡的黑色。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普外科的邢主任脸色灰败,一语不发。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主任的妻子尖叫一声晕倒在地,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景琛。
“又开始了。”我低声说。
“不要胡说。”他语气坚决地训斥我,目光里却有一丝动摇。
我知道,他也想到了——想到了那个从没人愿意说出口的忌讳。
被诅咒的医院。
葬礼定在不久后,生活仍要继续,工作接踵而至。
科室里,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这件事,只是偶然交换两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死亡的沉重将一切的不和谐都暂时地覆盖起来,就连护士长面对我的时候都变得心平气和。甚至有一次,她曾经比较长久地看着我的眼睛,用目光说道:轮到我们了。
我在心里想:至少不是你,也不是我。
她点点头,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事实上,我们一起工作了十年,可这就是我们之间最深入的一次交流。
转天轮到我值班,上午风平浪静,中午过后却渐渐忙了起来。快到傍晚的时候,诊室里还是挤满了人,明明早过了下班的时间,我却还是不得脱身。
理论上,我可以简单地站起来,宣布我下班了,让没轮到号的人去找夜班医生。但我很确定,只要我敢这样做,这些人的焦躁和愤怒会一起喷发,把整个大楼炸成碎片。而且在内心深处,我是渴望这样一直忙碌下去的——因为只要停下来,就不得不开始思考,而此时的我并不愿意去想什么。
又一本病历被推到眼前,我没有抬头,习惯性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有回答。我心里一动,但很快平复下来——如果真的是“急”诊,那么护士会直接把他带到抢救室,而不是让他在走廊里等上两个小时。
“你哪里不
舒服?”我抬起头,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那是个年轻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仍然没有说话,皱眉看着我,显得非常局促不安。
我开始觉得暴躁。
“要是你觉得我会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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