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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默正端茶在喝,闻言喷了一地茶水剧咳起来。抹干了腮帮,支吾道:“这‘宋元’嘛,咳咳……”
裴青不欲使他为难,转言道:“言公子亦是进京赴试,不知成绩如何?”
言默苦笑道:“名落孙山。”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沓手稿递与裴青。裴青接过,粗粗翻看,心惊不已,抬头看了言默几眼,见他面上坦然,心里愈奇,细细将那些奇谈怪论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顿饭功夫裴青已将那手稿看完,握在手里摩挲,眼神古怪,垂头不语。
言默似是见怪不怪,只默默地喝着茶,嘴角边却含着一丝苦笑。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裴青将手稿递到他手中,表情已与方才大大不同,春风一笑,道:“你榜上无名倒也不委屈,若是能中,才是考官瞎了眼。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金榜题名了。”
那言默听了这般恶毒之语,不但不恼,居然两眼放光,好似苍蝇飞进了茅坑,臭味相投一样,不住点头道:“是是,七公子说得对,科考之路自是走不通。”
裴青忍笑半天,问道:“我见你是个明白人,为何要来淌淦京这趟浑水?若是留在中州,凭你的本事,也不失为一个富家翁。”
言默便道:“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我言默最爱看的就是那金玉满堂,盛世繁华。方今天下匍定,今上又有革故鼎新之意,说得体面些,那便是好男儿当效圣人之三不朽,立此不世之功。说得难听些,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
裴青细细思量他这番话,半响道:“既如此,我便给你指条明路。你看窗外东街上来的那顶轿子,里面坐的是当朝刑部尚书张烟。你明日将手稿递到他府上,他府邸在西祠胡同。他若对你这番论调感兴趣,愿意为你引荐,那便是成功一大半。他若不感兴趣,我劝你也不必在淦京干耗时日,趁早打铺盖回家吧。”
言默点头如捣蒜,正要开口说话,裴青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何不为你引荐,那是因为我身份尴尬,为了避嫌,也为你仕途顺畅着想。张大人乃是上面那人的心腹之人,若能得到他的信任,倒不啻为一条终南捷径,只是莫要提我的名字。”
言默自是无有不应,连声称谢。
转眼便到了五月,入了黄梅天,日日阴雨。这日天方大晴,却是端午节,家家衫裁艾虎,角黍包金,草蒲泛玉,一派过节的喜气。
裴青受不了那毒日头,便不再出门,只是卧在廊下榻上看书。午后正昏昏欲睡,忽听沉香禀报太常寺少卿王敞求见。
裴青打起精神,往前厅走去。但见王敞一身素衣坐在厅中,身上不见了那些个金鱼袋,玉拂尘,香囊玉佩,干干净净,好似一朵莲花开在清水里,不似俗世中人。
裴青一时晃眼,心里却生出了些不详之感。赶紧走过去与他道好,刚刚坐定,便听王敞道:“与侯爷相识一场,又做了几日同僚,今日有一事告知侯爷。我已辞了廷职,又与王家断了关系,现下只是白丁一个。”
裴青见他说得云淡风轻,心中大震,脑中电光火石闪了几下,愕然道:“你是为了崔缇?”
王敞一脸轻松地点点头,低笑道:“果然瞒不过侯爷。小九的案子,前几日刑部部议定了绞刑,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裴青见他身形清减,双颊消瘦,唯独一双眼睛如水洗过一样,倒映着青天白云,眉心处好似盛开着一朵莲花,脱尽世家子弟的浮华绮丽之味,倒显出几分看透世事的轻松纯真。
裴青忙道:“部议准不准还要看官家的意思,我瞧皇上不会不顾世家的体面,你且放宽心。”
王敞眉眼一弯,含笑道:“天子风霆之断,令人莫测。不管准不准,我已打定了主意,小九去哪我必然也跟着去,断不会让他孤单一人。”
裴青见他笑容说不出的酸楚诡异,肋下疼痛又发作起来,眼中渐渐水雾弥漫。他拿不出什么言辞去安慰王敞,只是陪他坐了一会,见他宽衣大袍仙风道骨地绝尘而去。
裴青叹了一口气,终于整衣往张烟府上去了。
张烟住在西祠胡同,高门大院,门口排着好几辆奢华的马车。裴青到的时候,刑部尚书的大门正好打开,管家点头哈腰送着几位穿着华丽的人走出来,人人脸上俱是春风满面。裴青心道世人所骂张烟美色媚上,巧术笼人倒是不虚。
裴青在前厅等了许久,久到桌上的热茶变得冰凉,张烟才从屏风之后施施然走了出来,与他作揖行礼道歉。
裴青道:“张大人府上好生热闹,真是客似云来,难怪要等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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