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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中靶心,然后为整个行动贴上“常识性写作”的美丽标签。
当我们仔细分析他们所攻击的对象,比如“专制”,我们会发现隐藏在这个正确词语背后的,是作者对于世界的简单与粗暴的理解。就像奥威尔在《1984》中描述的那种情形,极权制度所做的一切努力,在于缩减词汇,减少人的智力活动,用单调的宣传口号取代一切。而当我们仔细观察奥威尔及其忠诚的追随者时,我们一样会看到,出于急于争取受众的心态,他们采取了和批判对象同样的方式。他们的写作充斥着清晰却单调、简明却重复、刺激却粗暴的词汇,这样的载体已经决定了思想的平面与肤浅。写作在他们手中变成了另一种宣传。我们反对“专制”、“极权”、“宣传”的原因,是我们渴望更丰富的思想方式与生活方式,而非为了反对而反对。
与这种宣道式写作往往并肩战斗、相辅相成的是滥情式写作。这种写作者常常让自己与读者陷入一种感动的状态,希望感受所谓的“灵魂的荡涤”。他们习惯列举一些惨痛的场景,希望读者因此而感受到写作者悲悯的情怀。但是,他们或许忘记了这一点,真正的悲悯常常是带着笑容出现的。当写作不能够超越苦难本身,而仅仅成为一种苦难的状态与细节呈现,这种所谓的感动,不可能有更多的价值。面对不幸而产生感动是一种自然情感,但是当你把这种个人化的感动无限制地夸大,甚至固定成一种抒情式的写作模式,这种感动的目的无法不令人怀疑。这种抒情,可能正危险地滑向滥情。
除了苦难式的滥情,我们最常遭遇的还有小资产阶式的滥情。这些因生活过于安逸而渴望感动的家伙们,人为地制造了那么多符号。当他们遭遇到这些符号时,他们强行让自己陷入某种渴望让外人看到的情绪当中,就像在上海八万人体育场人头攒动的罗大佑演唱会。这种抒情和前者一样,因为过于强烈的表演性而可悲地贬值。
在刻薄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我终于回到写作这篇文章的初衷——谈一谈对《书城》的感受。我喜欢这本杂志,是因为它最接近于第三条道路。那些正值青春期,或者青春期过(W/U)长的家伙们将这本杂志视作他们重要的精神生活来源。他们在这里看到了比一般杂志更宽阔的文化、艺术视野,也比较喜欢它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它成了生活于90年代末的中国青年的一本重要启蒙性杂志。我的写作风格也伴随着这本杂志的成长而变化。
今天,这本杂志终于完成目前这种形态上的使命。我为很多即将来到的孩子惋惜,因为他们可能错过了一些美妙的东西。但我更希望,这本杂志的转型能够为那些正在招惹滥情的小资读者们提供某种警示。因为,今天的《书城》正在缓慢地滑向一个温柔但危险的陷阱。我们不能不承认,在它上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随意的文字与浅薄的情感,它好像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柔软的诱惑,它最初的智性正在被情感淹没,它很可能变成一代年轻人的情感寄生地——一种自怨自艾的情感。
这里,我必须再次强调第三条道路的重要性,并将这条道路的开辟寄望于中国日渐成熟的媒体。当中国最终出现了《大西洋月刊》、《纽约书评》、《纽约客》这样的媒体时,我会觉得此时的中国人的写作才最终具有明确的意义与希望。当然,那时我们会回忆起年轻时阅读过的《书城》,是它为我们展开了最初的心智之旅。
从代沟到世纪沟
人是如此迷恋于为历史下定义。
——席勒
1656年,荷兰天文学家克里斯蒂安·惠更斯做成了第一架摆钟。惠更斯可能无法预见,他的发明将给人类历史带来怎样深刻的变化。这个迅速渗透到人类生活每个领域的发明,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世界的同时,也将我们引诱入了一个由时间构筑边界的封闭环境之中。而发生于18世纪后半叶的启蒙运动,则为我们打开了眼界,观察到世界的庞杂。在这种庞杂面前,精确的时间表现出其无比的重要性,因为我们必须依靠它安排我们日趋复杂快速的生活。现代历史学家很愿意承认,1789年的法国革命是进入现代历史的入口。从它开始,技术与经济的进步成为历史的主线,而且这条线索的方向已经不可逆转,并呈加速度。有了惠更斯的发明与启蒙运动带来的历史影响,我们便很容易地进入“代沟”与“世纪沟”这两个概念。这两个概念都是人类在面对无法全面理解与掌握的世界时,我们渴望用强制手段来人为地划分历史。把自己归入这个世代或者那个世纪,这样我们的目光就可以相对集中。
第一次出现明确的“世纪沟”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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