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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面镜子,我便为学生立下一个规矩。入学后的第一件事,先是背校规,每天进校门也先得照镜子整容。这校规还是我亲手制定的,谁违反了都得站着悬牌悔过。”
他清了清嗓子,便神情庄严地背诵起来:
“面必修,发必理,衣必整,钮必结;头客正、肩容平、胸容宽、背容直”
见张伯苓一副严肃的样子,蔡元培忍不住调侃起来:
“看来要进南开的门规矩还挺多呢!”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英气勃发的青年学生。见他剑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手上拿着一叠速记的讲稿。他显然已听见刚才的对话,先恭敬地朝蔡元培鞠了个躬,然后微笑着向客人解释起来:
“开始大家也觉得繁褥,有一位同学还口出狂言,说要砸烂这面镜子哩!校长便组织师生在镜子前辩论,最后大家还是接受了校长的‘救国先铸魂,育人先育志’的办学思想。”
蔡元培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这话说得好,‘救国先铸魂,育人先育志!’”
张伯苓爽朗地说:“办学就得有股狠劲,我劝学生戒烟,有个调皮鬼就说你要是戒得了,我就戒。我说好!当场就狠心烧掉了所存的两箱贵重雪茄,宣布从此戒烟!”
那位青年学生看来和张伯苓关系非同一般,见他又仪态大方地向蔡元培介绍道:
“开始同学们都说校长狠,谁违反了校规都要在镜子前挂牌悔过。‘狠’,谁睡懒觉又掀被子又记过。‘狠’,每天上操跟大伙过不去,让全校师生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起立。后来大家又怨他心太硬,没想到被他听到校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为什么心硬?——我为什么?——这个大海知道!你们也应该知道!’同学们一下明白了他的苦心,因为张校长原来是一名毕业于北洋水师学堂的海军军官,他是因为在威海卫亲眼目睹国旗在两天内三易其手,国土任人宰割的耻辱,才立志教育救国的呀!”
张伯苓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拉住那位学生的手说:
“恩来,别班门弄斧了,蔡公是学贯中西的大教育家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蔡公,这位品学皆优的学生叫周恩来,是请您演讲的敬业乐群会的发起人。他们自己动手写文章,出会刊,办图书馆,把省吃俭用买来的《史记》都捐出来服务同学。哎!恩来,听说你的祖籍也是在绍兴吧?今天蔡公来南开,你可要抓紧请教呀!”
周恩来又崇敬地向蔡元培鞠了一躬,说:“尊敬的蔡先生,我在六年前就拜读过您的大著,今天一睹先生丰采,真是深受教育。我速记了一份您的讲稿,想请先生审阅后在校刊上发表,不知尊意如何?”
蔡元培接过讲稿,见他写得一手好字,书法既有碑的厚重,又有帖的飘逸,很有文人气息。所记内容也丝毫不差,非常满意。周恩来好像对勤工俭学很感兴趣,想组织一批同学毕业后去法国留学。趁他请李石曾、吴玉章去敬业乐群会座谈之机,他独自随一位校役去了天津租界。
这清末民初的租界可谓失意政客们的藏身之地,多少满清贵胄,政界要人候鸟般地在这里进进出出。他按地址来到一座破旧的石库墙门前,楼道里漆黑潮湿,未进门先闻到一股怪怪的中药味,隐隐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就是刘师培的家,他关照校役和车夫等在外边,独自进了门。
室内一派狼藉,瘦弱的何震正在煎药,听见丈夫的咳声又手忙脚乱地赶去捶背。刘师培明显地老了,十多年不见,一张清秀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低头咳嗽时,人瘦得像只微颤的大虾,两鬓的头发也快变白
蔡元培一阵心酸,这就是当年那位风流倜傥的扬州才子刘师培和何震听见声响缓缓地抬起头,一见是他都愣住那张苍白的脸先是因激动而渗出了血色,突然,又痛苦地低垂下去。
“蔡先生,唉!”
“申叔!”
“蔡先生,申叔现是多病之人,戴罪之身,您又何苦赶来天津”
他吃力地说完话,又猛烈地咬了起来。何震见他痰呜如锯,慌忙端来痰盂,直至他吐出一口带血丝的疾。
蔡元培心情沉重地说:“申叔,该振作起来了!朋友们都没忘记你呀,马叙伦、钱玄同、还有仲甫和季刚都想请你去北大呢!”
刘师培羞愧难言地抬起头,脸上滚落几滴清泪:
“晚了!一切都晚了!当年季刚曾破口大骂过我呢”
蔡元培人虽在国外,也好像听说过此事。当时章太炎被老袁囚禁在北京,生活全靠黄侃等弟子照料。一听说“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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