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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都听到了楼梯上孩子的尖叫。那尖叫声延绵不断地持续,让每个人的神经都变得不堪一击!凌信诚最先熬不住了,离席向二楼冲去,他看见他的儿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正在优优手里拼命挣扎,他的叫声已经完全嘶哑,只剩下阵阵干嚎和垂死的悸动。而优优站在一地碎瓷当中,进退无据,好像已被孩子吓傻。
有几位与会者也跟上来了,其中有总经理和李秘书。凌信诚可能觉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一把夺过哭嚎不止的儿子,同时冲优优吼叫一声:“他不让你抱你为什么非抱,你非让他哭出病来是吗!”
这是优优第一次,看到凌信诚如此气急败坏的脸色;第一次,被他如此粗暴的训斥,而且是当着众人。这些人优优全都认识,此时全都面无表情,冷眼旁观。那些眼神一下刺中优优那根最不敢碰的神经,让她立即明白自己无论享受了多少衣食富贵,接受了多少阿谀奉承,但在众人眼里,她仍然是个下等之人,是被摆在大理石台面上的一只花瓶,是供人看的,看腻了完全可以随手一摔!
优优觉得自己受了屈辱,屈辱使她的自尊心反而强过百倍。她推开挤在楼梯口的那堵无动于衷的人墙,挤出一条逃路跑下楼梯。她没有顾及客厅长桌边上投来的那些诧异的目光,拉开屋门冲了出去。她冲出屋门的那一刻心里大声地叩问自己,她为什么要整天陪着这个恶魔似的小孩子!她为什么非要承受这份罪!
她一直冲到大街上,才觉得胸口透出了气。可那孩子的尖叫声,似乎还留在耳朵里。仿佛那声音是从耳朵里面往外叫……她不知道自己该躲到哪里去,躲到哪里才听不见这声音。
她麻木不仁地朝前走去,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熟悉的路途。这条路激活了她心中即将磨灭的印象,让她隐隐听到了灵魂的暗示,让她鬼差神使地,走到了那座梦中的大门。
那座门是她梦中永远的风景,那座门和梦中的样子极其相似。门口有个小屋,里边有个老头,那老头神态依然没变,依然在屋里慢慢悠悠地分着报纸。
优优走进了那间小屋,那个老头随即抬头开口:“找谁呀?哎,你来过吧,我见过你,你上次是找谁来着?”
“我找周月。”
“周月?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周月的老乡!”
那老头热情起来,还给优优让座,在他拨打电话为她寻找周月的时候,一辆汽车恰从门前开过。优优记得她第一次找到这里,也是有辆汽车正要出门,那辆车后来拉着她一起到公安医院去看周月……此情此景,恍然如旧,就像电影中一段黑白梦境的慢速回放。
汽车绝尘而去,老头电话打完,他的声音唤醒了沉于幻觉的优优:“周月在呢,他马上出来。”
优优彻底醒过来了,心中自问究竟来此做甚,是来寻找梦中的爱情,还是自愿请缨要当那个奸细?
20
优优从浙东天童山回到北京之后,再没给我打过电话,所以我一直认为,她与信诚一切都好,两人正沉醉于甜蜜的爱情生活。那时我正在设计小说的结尾,那结尾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写出这样团圆美满的结尾对我来说,早就心仪已久,在此之前我的多部小说皆因结尾不让读者舒心痛快而屡遭诟病。无论《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还是《永不瞑目》,还是《死于青春》,主人公均在缠绵相爱之后,死于非命。而《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和《玉观音》之类,虽然人物苟活在世,也是有情男女,天各一方。最好的结局要算《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和《便衣警察》了,但男女主人公虽然破镜重圆,心里也是各怀恩怨情仇,读者大多也能看出,那种美满似难持久。所以我一直憋着要写一部真正的团圆喜剧,以免读者对我盖棺论定。优优与信诚的故事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在祝福他们的同时,也写下他们的幸福供读者分享。我甚至想象万一那位电视剧投资商被“海岩”二字冲昏头脑,冒险拍下此片,那结尾一定是优优和信诚带着他们的孩子乖乖,倘祥嬉戏于蓝天碧水的海边,而此片最后光明的结尾,就定格于他们脸上灿烂无忧的笑容。
但在这个结尾尚未完成之前,我半夜三更接到了凌信诚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焦急,焦急中还带了些少见的愤怒,愤怒中又包含了情不自禁的沮丧……他沮丧地告诉我优优跑了,时至深夜还未回家。他详细地说了优优离家出走的过程,自我辩解的同时又夹杂了对优优的批评。他说他没想到优优的个性如此之强,脾气如此之大,一言不合,摔门就走,这日子长了可怎么过呢。凌信诚的这个电话,再次把我对爱情能够持久的幻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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